赫连琉被拓跋澄的话顶了归去,顿觉脸上无光,斜眼瞥到花木间垂手侍立的舞伎,计上心头,笑着说:“濬殿下说的也没错,操琴之人确切有些特别的癖好。既然琴弹不成,不如,献舞一曲?归正又有舞裙,又有琵琶伴奏。”
槐花酒从杯中倾泻了出来,赫连琉只得悻悻地住了口,内心却想着:待会,你们就能看到,卑贱之人,向来,都是供人取乐的。
若说跳舞,霁月倒是不怵的。如何说,她当年也是西郡公府的冯大蜜斯,父母向来以多才多艺教诲,琴棋书画,四艺是必然要当真学习的。作为女子,女红跳舞,也专门请了长安城的名师教习。只是……
赫连琉掩嘴一笑,道:“澄殿下这么信赖这个婢女,实在是有仁爱之心,对下人都这般好。只是,野花到底是野花,别说世家的蜜斯,只恐怕连府上养的舞伎都不如。”
“终究换好了?”赫连琉挑了挑细眉:“让她演出吧。”
琵琶声再次响起,清脆动听,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世人分歧的目光,皆是转向花木间。
拓跋翰抬眼,凝睇着霁月的背影,他多次想出口为霁月说话,又担忧赫连琉会是以更嫉恨她。此时身在赫连府,实在无法,只要赫连琉不脱手伤害霁月,只逞口舌之快,也没法与她做嘴角争斗。
“霁月?”蓓陵不由欣喜地叫了一声。
“殿下,实在没有这个需求。”霁月悄悄地点头。
“这是……”蓓陵惊奇地睁大双眸。
“是啊,王爷与殿下也快些尝尝,别等凉了,口感就不好了。”赫连琉道。
“那霁月先行退下。公主、王爷、两位殿下,还请好好用餐赏景。”
“若论舞艺美好,天然是赫连府的舞伎们,霁月千万不能比的。”
“呵呵,”赫连琉轻笑一声,挖苦道:“澄殿下,你看,可不是我不让她演出,是她本身各式推让。一个宫婢,说甚么琴艺冷傲,也不怕闪着舌头。”
霁月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本就没筹算穿这些舞裙。”
“我与霁月参议操琴之事,与你又有何干?”拓跋澄转头瞪了赫连琉一眼。
面前此人,一身红色的素布长衣,腰间系着灰色简朴的腰带,背脊直挺,衬得人高挑苗条;墨色的如瀑长发半束于头顶,挽成男人的四方髻,剩下的半边披垂肩膀,暴露精美的脸庞;柳叶弯眉斜画上去,显出几分男人豪气翩翩之感;只是那双眼眸,睫毛颀长卷翘,眼波流转间清楚还闪现出女子的美好。
拓跋濬的眼神移转不开,他不是没见过霁月着男装。上回,霁月跟着九皇叔入景穆王府,也是一袭男装,但是一眼,就看出是女孩子,面庞还是温和的,更多添几分新奇的机灵娇俏。而本日,霁月特地将眉毛上挑,持剑玉立,清秀而又俊朗,娇俏而又豪气,美好中带着刚毅,翩翩然如白玉,披发着独一无二的斑斓。
“女官?女官还不都得服从于主子娘娘?”
“那……女人是筹算换甚么衣服呢?”
赫连琉冷“哼”了一声:“澄殿下,你也别白搭苦心了,有的人,可不会承情。”
拓跋澄见霁月不语,觉得她不善跳舞,正欲辩驳赫连琉,替她摆脱。
“傻。”拓跋濬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霁月微微福了褔身:“这就要奉求女人了。”
“你!”拓跋澄皱着眉头,拓跋濬怕他打动,想在桌下悄悄拉住他,还没来得及,拓跋澄立马站起家,快步走到霁月的面前:“霁月,你要甚么琴?大不了,我派人回景穆王府给你取来一把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