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戏言,陛下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薛铭五指一顿,然后捏起那杯子就往劈面柱脚砸去,白瓷雕竹杯刹时四分五裂,收回“铛――”一声脆响。
薛铭皱眉,“陛下这是何意?御诏岂可儿戏?”
“退朝――”
“这不一样。”薛铭俄然站起家,摇了点头,“你说的那些,和拿弘王威胁萧协,是两码事。我薛铭若要为了权益去做蝇营狗苟的愿意之事,那这权益不要也罢。”说完,他回身就出了大门。
逼退众宫人后,他一剑戳破圣旨、撕扯搅碎,一脚踢翻身前长案,“哐啷――”一声巨响。
“我是说,我薛铭毫不会乘人之危,拿一个沉痾之人的性命来做威胁,岂是大丈夫所为!”薛铭沉声开口,一句一顿。
台上仿若一场闹剧,薛铭及其身先人只看戏似地看着,其他官员亦多神采淡然,即便有惊怒者在被身侧人撞了一下提示后很快规复眼观鼻鼻观心的状况,乃至有人眼底划过一道鄙夷――如此无能,这大祈的国运公然是要到头了。
“该当如此,陛下圣明!恳请陛下保重龙体!”
萧协反手拔出腰间长剑,一横一挥,戾气四溢,那几个并非练习有素的宫人顿时哇哇叫唤着退开。
几近被*人拉着、拽着、压着抢手中圣旨,萧协冕冠被撞斜、龙袍被挤皱、身形歪倒,喉咙里收回几声“嗬嗬”嘶喘。
萧协靠在单光拓身上,面如金纸,他伸手捂住嘴唇,有鲜血顺着他白净的五指蜿蜒而下,看得人触目惊心,他却还刚强地开口,“朕毫不迁都咳咳咳――”
闻言,薛铭的眉头猝然一皱,“弘王还昏倒在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返来明天小天子突如其来的强势,薛铭已经先开了口:“陛下多虑了,弓良县虽是臣的封邑,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单光拓赶紧扶过萧协。
如此荒诞谈吐,百官竟纷繁出言拥戴,无一人反对。
“你们都听着,朕生在建阳,最后就是死,也要死在建阳,有生之年毫不迁都,谁再提及,罪同谋逆!”
“他一年到头,总有半年是沉痾在床的,有甚么所谓。地动以后,他就是死了,以他那等身子骨,别人也说不了大将军分毫。”卫无回淡然道。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该当如此,陛下圣明!恳请陛下保重龙体!”
“大司马所言甚是。”
“的确,这类关头的时候,陛下绝对不能出事。”卫无回“啧”了一声,“只是,我们的陛下如何俄然倔强起来了,这但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在朝堂上公开和你劈面叫板啊。”
单光拓担忧地看着萧协受伤的右臂和左腿,却不能动一丝一毫,还要保持住面无神采。
“盘庚迁殷,以稳时势;成周洛邑,武王遗诏;秦迁咸阳,为强国计。还从没听过哪个天子迁都是因为贪恐怕死。朕虽不敏,也不想做着开天辟地第一人。”
“倔强?”薛铭冷冷一嗤,“他甚么时候对我服过软,才五岁就敢扑上来咬我。只是在身边从小照顾他的宫人一个个被我清理后终究认清实际罢了。”
“我这杯子材质浅显,禁不起大将军厚爱。大将军能沉着些么?”卫无回盯着薛铭攥紧杯子的五指,长长地叹了口气。
“以是说,大将军是放弃迁都了么?”朝议后,司马府书房,卫无回问道。甚么话在他嘴里老是轻描淡写的,就是如许的国度大策变动,他也还是是那雅癖萧洒的笑。
薛铭脸一僵,磨了磨牙,回到之前的话题,“现在大抵是碰到他底线了。‘生在建阳,死在建阳’,应当是他最后的要求与庄严,我倒也服他气性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