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情势日趋明朗，汪竖态度硬化，倒不如两方各退一步，战役商谈来得好。先令汪直等人束缚了海盗倭寇，开通海禁，分利于民，然后再缓缓剿除余寇，安定本地。
依着这般情势，若无不测，被胡宗宪骗来的汪直大抵是死定了。
只是，天子还是有些踌躇和踌蹴：“重启市舶司，说得好听。船埠要修，水兵要建的，船也要造......”说到最后，天子又起了撤退之心，随口道，“户部怕是拿不出银子。倘若再有变乱，岂不重生费事。”
裕王小声接着道：“实在不可，先重启市舶司。儿臣传闻，我们这边的丝绸、瓷器，运到外边，那可真是翻了好几倍呢——那些夷人就是没见地！这买卖，何必要丢给那些海盗来做？自家赚自家的钱不好吗？”
天子实在是穷得受不住了，现在想着裕王所描述的夸姣景象，果是有些心动。不过，天子城府极深，倒也没有立即回声，只是点点头：“唔，此事事关严峻，容朕再想想......”说罢，又瞥裕王一眼，“你也是，好好让几位讲官给你讲讲经筵，别整日里胡思乱想。海禁乃是国之大事，轻言不得。”
胡宗宪这下再顾不得汪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没再啰嗦，直接上本奏报：“......直（汪直）等勾引倭夷，肆行攻劫，东南绎骚，海宇震惊。臣等用间遣谍，始能诱获。乞将直明正典刑，以惩于后......”
此方为利民之策。
且不提，天子赐下金丹后欧阳氏如何之错愕，反倒累抱病情减轻的事，因为三月里，朝中倒是又有了件大事。
裕王这才道：“儿臣这几日奉养父皇，目睹着父皇如此简朴，心中实在是心伤不已，”说到这，裕王用李清漪特地给他的帕子擦了擦眼睛，辣的眼泪一下子全都掉了下来，“虽说，‘俭以养德’，可父皇日日为国劳累，还这般克己，儿臣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是......”
有道是投人所好。天子本人看着简朴无求，可实际上他修道所费金银极大，修道坛甚么的更别提了。加上他当政以来屡有天灾，先是地动再是雷火，这里修、那边补、这里布施、那边赈灾，每天都对着国库和内库忧愁。
裕王下认识的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成果辣的直眨眼，眼泪更是都止也止不住了。他腔调里头都带了哭腔：“都说开源节流，儿臣就想着是不是寻个别例开源。厥后见着汪直上表要求开港通市，儿臣就想着，这也是个别例啊......”
只是，现在的大明，真正能做主的却不是朝中群情激奋的大臣，也不是内阁几位阁老，而是西苑里头戴香叶冠、身穿松江布制道袍、一心修道的天子陛下。
天子微微沉吟，还是没有出声。
对于江南豪族望门来讲，若汪直归顺朝廷，则海路一道将大半归于朝廷，那么他们私底下那些赢利极大的私运买卖就完整做不了了。金山银山就此一空，如何忍得？再者，江南自古多才子，多有官员在朝为官，自当为其家属背景而卖力谏言。
王本固虽不过是七品巡按御史倒是代天子巡查处所，能够传闻奏事，直接上报天子。故而，胡宗宪这个一品总督，背靠严家大背景的人也等闲获咎不起他。
天子这才一笑：“行了，今儿留下一起用午膳吧。”
款项是万恶之源，可款项也是万众所爱。起码，天子就爱的很，穷得做梦都想多捞点钱。裕王的话确确实在是说到了天子的内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