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带你归去。”
甄玉哼笑了一声,眼皮都不抬:“那你呢?你又是甚么人?”
甄玉抓过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赭色长衫,丢给黑衣人,打手势让他快些穿上。
又转过脸叮咛翠喜:“从速去吧。没事不要再出去了。”
“当啷”脆响中,异化着一声极粗嘎、极嘶哑的男声:“滚!”
“没有医用的银针,先拿绣花针代替一下。略有些疼,请你忍住。”
“因为张大赖就是这个德行,只要喝了酒,就对家下人又打又骂,行状卑劣,全村皆知。”甄玉淡然一笑,又轻声道,“刚才你若老诚恳实接了茶碗,一声不响地喝了,反倒会令她起狐疑。”
翠喜松了口气,端着一碗醒酒茶,谨慎翼翼走出去。
甄玉这才哑着嗓子,慢慢道:“翠喜吗?出去吧。”
男人更惊惧:“你想干甚么!”
趁着浓浓夜色,甄玉带着人,从未关紧的后院柴门悄悄钻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新房。
张家明天办丧事,人仰马翻地闹了一整天,从仆人到奴婢全都累得不轻,早就各自睡去。
男人愈发惊奇:“你会医术?”
男人的脸上,顿时暴露凶恶之色!
“头发真多,比张大赖多一倍。”她莫名咕噜了一句,“算了,归正大早晨的看不出来。”
甄玉将黑衣男人半扶半背,一起带回了张大赖家。
男人的薄唇爬动了一下,仿佛想说点甚么。
新娶的少奶奶端起茶,递给了帐子里的少爷,谁知少爷接过来刚喝了一口,就勃然大怒,劈脸盖脸将茶连碗盖,一同砸到翠喜的身上!
甄玉也毫无温度的笑了一下:“既然不肯替我背锅,问那么多干甚么——躺好不要动。”
这是此地民风,婆家必须给新娘筹办好最上等的针线,以此等候她是个女红妙手。
黑衣人目光深深凝在甄玉脸上,很久,才道:“你为甚么要嫁给这么一小我?”
标兵就是探子,都是下级军官甚或小卒充当,说白了,就是个不敷为道的小兵。
甄玉凑上前,细心察看了一下,喃喃道:“是箭伤。箭头倒是被剜出来了,可惜操纵莽撞,留下的创口太深。我彻夜只能草草替你止血,明天禀开此地,你需求尽快找上好的金创药敷上。”
门外端着茶的丫头,半天没闻声动静,还觉得屋里的“事儿”没办完,一时有点难堪,不知是进是退,只好又问了一句:“少爷?少奶奶?”
翠喜吓得从速跪下,仓惶拾起砸碎的碗盖。少奶奶只好柔声劝道:“大爷别生机,翠喜讨人嫌,让她出去就是了。”
说完这几句,甄玉动手极快,先点住了男人几处大穴,又在关头处所略施银针。
“当然是替你疗伤。”甄玉瞪着他,一脸的见怪不怪,“再不止血,到明天早上你这一身血就流光了。你是急着下去和张大赖做伴儿吗?”
男人考虑半晌,才道:“我是大祁赤凤营一个标兵,回营途中遭受了突厥的探子,被他一箭射下了马。”
关上房门,黑衣人刚松了口气,却听门别传来恍惚而倦怠的丫头声音:“少爷,夫性命我给您送醒酒茶。”
等她关上门走了,屋外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了,黑衣人这才低声问:“为甚么要我演这一出?”
甄玉却平静自如,只见她敏捷脱下肮脏的红嫁衣塞进床底,又一把扯下床上的钩子,将幔帐拉上一多数,再将桌上的交杯酒整瓶倒下来,打湿了大片的床单。
这么一来,浓烈的酒味胜利挡住了黑衣人身上浓厚的血腥。
“先捱过今晚再说吧。”甄玉利落得的确不像个小女孩,她伸手稳稳搀住重伤的男人,刚走了两步,又愣住,“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