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了。此一去,成也罢,败也罢,死便死了,但求无悔于心。
趁着卫兵戍守空当,绍筝蹑足潜入帐中。
男人仰天长叹:“天灭我大郑啊!”
如何办?
绍筝昂首看着天空中的新月,曾经有多少个夜晚她思念她乃至难以入眠?又曾有多少个夜晚她深恨她不爱本身?
她身负武功,方才那一脚实在并不至于伤到她,而真正伤的,是心。
兵刃订交,“当啷”一声脆响,却已轰动了帐外侍卫。
黄袍男人唉声感喟:“如何息怒?梓潼,你奉告朕,如何息怒!宇文宁十万雄师围城!勤王的人马竟然还无一丝动静,如此下去,朕要亡国了!亡国你懂不懂!”
“筝儿!”
人终有一死。
缓缓吐出胸中气味,绍筝伏在杂草间,平复着愈发狠恶的心跳。
绍筝已被布帘中人逼开。
“陛下息怒……”凤袍女子端庄娴雅,温言相劝。
“母后,我没事。”绍筝木然地点头。
绍筝现在也想问问老天,她该如何办?
“生尔何用!”
皇后疲劳在地,半晌才缓过神来。
“筝儿!筝儿!”她仓猝拉过还是跪在地上沉默无语的女儿,“可伤着了?啊?让母后看看!”
宇文宁深吸一口气:“筝儿,你看清了,是你父皇无德,导致百姓遭殃!天下苦其久矣!我不反,自有别人来反!事到现在,弃暗投明才是正道啊筝儿!”
宇文宁……
跟着内监一声“起驾!”,坤华宫垂垂温馨下来。
“筝儿,你要做甚么?想杀我吗?”
掐丝玉盏被掷于地,滚落在精美的红毯之上,盏中茶溅得四周都是。
说罢,提剑纵身,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既然不爱,便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却为何要夺我杨家江山?
为何生已无可恋,死却还要这等痛苦?
绍筝忍下眼中泪水,红着眼眶:“对!我懂你!我懂你,你却喜好别人!”
“宇文宁!你我本日,割袍断义!今后今后,不死不休!”
她切近墙面,深吸一口气,运力于足,纵身虚点水面,几个纵跳就到了河对岸。
“哐啷”――
大帐当中乌黑一片。若非她工夫不错惯能夜视,这会儿怕也成个睁眼瞎了。
紧接着,又一飘身,又是半丈。
帐中一幅布帘隔开两方六合,绍筝晓得,那帘后必定是宇文宁的卧处。
男人蓦地掉头,紧盯着跪伏的绍筝,龇目欲裂。
“朋友……”绍筝悲叹一声,“本来只是朋友……当真是我痴心妄图!”
夜色当中,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沿的营帐,间或灯笼火把闪动其间,偶尔传来战马的嘶鸣声。
摸索了半个时候,绍筝终究寻到了宇文宁的中军大帐,匿身在账外阴暗处。
“母后!”
绍筝心头一沉。她被包抄了。
深夜。
“筝儿!”宇文宁微怒,“你我了解多久了?我是多么样人,你不懂吗?”
只是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
惊得屋中人跪了一地,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还是是那张清丽俊颜,只是不见了惯常的素色衣袍,换做了一身银色铠甲,足底战靴,头上没着盔,用一根鲜红鲜红的发带束起长发。
“筝儿!”宇文宁慌,觉得她要自刎。
几声高喝,靴声、兵器声响成一片。
思及此,绍筝紧了紧身上衣衫,肯定背后长剑绑得伏贴,取出钩锁,一头搭在垛口上,将绳索悄悄抛下。
绍筝苦笑。既然不爱,何必唤得这般亲热?
甩手,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