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东面烟尘中显出另一队人马,虽纱帛遮面,一股子彪悍勇猛之气还是粉饰不住地直冲过来。这队人马亦只扫了一眼商队,便专注向在地下发掘干尸的人马冲杀畴昔。瞬息间刀刃砍骨的声音,受痛惨呼的声音便突入耳中。
一语未尽,身后乱声高文,与方才的厮杀喊骂声全然分歧。突厥首级防备着风灵再使阴招,忙拉开本身的马,稍离了她几步,一面警戒地转头望去。
突厥首级并不抵挡,目睹着刃尖离他的左肋只要两指长的间隔,他蓦地向右倒去,俄然自顿时消逝了普通,风灵一刀扑空,收不住势头,向前直冲了畴昔。只这一顷刻的工夫,消逝的突厥首级快速从马肚下又翻坐回马背。风灵只觉手腕一阵震麻,长刀不知如何便到了那突厥人手中。他探手一划,便将风灵头上的卷檐虚帽连同遮面的纱帛一同挑飞出去。
突厥首级忽弯了弯唇角,两颊如戟的须髯颤栗了两下,手腕上减轻了几分力,向外推挡开敌手,掉转了马头朝那引得他兴味顿起的少女奔去。
风灵怔怔地谛视着前面这奇特的一幕,手中的长刀还是不敢松开涓滴。“大娘,这……这是要何为么?”近旁的部曲忍不住开腔问道。
突厥首级马上面色大变,转头深深望了她一眼,浮佻地一笑,“小娘子好天生心趣,鄙人阿史那贺鲁,他日再寻小娘子叙过。”这回倒是半生不熟的河洛汉话,言罢口含手指打了一声锋利的呼哨,带着余下的突厥人往西奔去。
突厥首级口中收回“嘶”的一声,怒骂道:“贱婢竟敢……”
众仆与部曲得了令,皆摘去了骆驼脖子上的铜铃,拉扯着骆驼低低呼喝几声,有条不紊地踏着来路往回挪动。
“莫要松弛,且先看着。”风灵一面回他一面装着胆量提马向前踏了几步。
却见那人并未披挂盔甲,只在瞧不清色彩的圆领窄袖的襕袍外裹了一身轻软的玄革甲,腰间踥蹀带上长刀短刃俱备。他身后的百多随众也大多此打扮,不过是襕袍换做了粗麻短褐。若不是一色的玄甲、乌革皂靴,又那里瞧得出半点大唐军兵的模样。
突厥首级大半的重视力皆在她忽展的笑容上,恰是满心切磋的当口,猛不防这么刺来的一刀,弯刀上的寒光快过闪电。他遁藏不及,只得曲折起一条手臂护住心口,那小弯刀直直落在他手肘上,皮肉几近与布料同时扯破,暗红的鲜血很快将他的衣袖感化。
正悄悄在心底生出点光荣来,冷不防从背面射来两支箭,仿佛是有人成心为之,不偏不倚正贴着一只货囊飞过,第一支斜斜地没入货囊中,紧接着而来的第二支几近贴着骆驼的一侧躯体掠过,那只货囊“噗”地一声散落在地。
风灵内心絮干脆叨地念着佛,硬着头皮走了一小段,身后仍旧厮杀惨叫成一团,不见有人留意他们,遂放心大胆了一些,命商队再加快几步。
风灵愣了一两息的工夫,俄然觉悟过来,瞧着景象,这两队人马竟不是为了掠取她的货色而来,倒是为了争抢这一地的尸身,这景象倒也希奇。
如果换在平常,这场诡异的热烈她定是不能错过的,总要将来龙去脉看个透才好,但此时明显两虎相争,得胜的一方掉头便会来吞掉她的商队。因而她扬手召过几名领头的部曲快语叮咛道:“传下话去,以队尾为队首,我们掉头走。趁着他们胡闹,能走多远是多远。悄悄地去传,莫要张扬,别闹出大动静来叫他们留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