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风灵连啐了数声,一掌拍在窗棂上,“巧舌如簧,颜之厚矣!这张伯庸,那里是在替都尉摆脱,清楚是要引火上他身,不知张县令政绩如何,调拨反叛倒是一把妙手。”
“一介武夫,到底粗浅。”风灵悄悄地自鼻尖哼了一声。
风灵公理愤填膺地谩骂着,俄然楼下的吵嚷像被人齐齐堵截了普通,戛但是止。
刹时远处驰来的那一骑又自风灵与佛奴跟前飞奔过,扬起一片灰尘。
佛奴只得上马,赶上前去,“大娘这是要跟去?”
但见府署的朱漆大门前齐崭崭地跪了一排的人,看破着打扮,俱是殷实的耕户农夫,由一年父老领着头,一声声地唤着要求见都尉。
地下跪着的耕户仿佛并不惊骇张伯庸,反倒囔得更凶了些,“小人并非惹事,只愿求都尉出来一见,也好叫老老幼幼的村夫们亲身问一问都尉,但是不睬我们的饥饱死活了!”
风灵忙探头张望去,只见朱漆大门前不知何时站出一人来,玄色戎袍,负手而立,端倪并无凶横,倒是不怒自威。
“这成何体统!”张伯庸不等站稳脚根,指着石阶下的跪着的一排人,气急废弛地叹道:“你们这是要何为么?一个个胆量竟比斗大!有甚么天大的冤情,偏要在府署门前明火执仗地惹事!口口声声囔着见都尉,你们将都尉比作何人?也是你等小民想见便能见的?”
瞬息间,虎帐里传来隆隆的马蹄踏地声,才刚出来不敷半盏茶工夫的拂耽延,领着韩孟并几名将士又策马奔了出来。
风灵摆布环顾了一周,左手有一家食肆,二层的小楼,若能在楼上张望,恰能将府署门前的景象看个一清二楚。当下,她便领着佛奴进到食肆,向掌柜讨要楼上雅室一间。
掌柜又赔了一番不是,风灵从怀中取出一枚已被铰去一半的五两小金饼,推至掌柜跟前。
不出半晌,朱漆大门内仓促跑出一人,风灵认得,恰是敦煌县令张伯庸。
风灵跟着掌柜走入一间极小的阁房,半推了窗望出去,心头不由窃喜,果然是顶好的位置,倚在窗边便能将折冲府署的大门连带前院瞧个鲜明清楚。
“你们,你们……”张伯庸仿佛气急了,颤抖动手指向耕户们,“那四顷田是甚么田?是公田!延都尉是甚么人?朝中特指派来的,正端庄经的五品折冲府都尉!本日这景象,往小里说,是聚众惹事,搅乱府署。若要往大里论,便是违逆反叛,谋夺王土!本日我这话便撂在这儿了,若不速速散去,待延都尉愤怒了,纵是立时杖杀了你们,也无不成!”
风灵转头朝韩孟望去,却见他目瞪口呆杵在原处,直至来人扬声又报了一回,他猛地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再顾不上风灵与佛奴二人,扯着嗓子命守兵撤开拒马,一面翻身上马,一面就已催动了马,几近是连滚带爬地往营房内追去。
“如许的热烈,怎能错过不瞧。”风灵坐在顿时,精美的唇角勾出一点挖苦:“菩萨有灵,才说他刚愎自用自承苦果,这便来了。方才他连句整话都不容我说完,本日以内,便该来求着我说完。”
风灵笑道:“天然不弃,那便极好。”一面将金饼又往掌柜手边推了推。
“小娘子若不弃……”掌柜踌躇道:“楼上另有一间小的,常日里存放些更替的杯盏,不免狭小些,倒是最洁净的……”
掌柜回身出了阁房,轻手重脚地阖上木门,自下了楼。
佛奴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挥散灰尘,“大娘,恐是要出大乱子,我们这就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