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已是猜着,易三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带回的就是你四哥?”
那刻,易三能感遭到风独影清澈微冷的声音有刹时的柔嫩,他不由转首凝睇,便见她目望夜空,眸光专注,神情柔婉。她的四哥是分歧于别人的,他想。
“那日我们走了一整天路,傍晚时实在走不动了,见路边有几堵破墙,也算能挡风,便决定在那过夜。然后大哥、二哥、三哥去江边看看可否捉到鱼,我与六哥便去捡些柴草。比及大哥他们返来时,不但捉了几条小鱼,还带回了一个大活人。”
“赶上四哥今后,我们顺着乌云江走,然后便到了嘉城。当时大哥、二哥已长成半大的小子了,便做夫役挣钱,一天下来两人也能挣得四五个铜络,也够我们一天吃上两馒头了,再加上三哥、六哥经常想体例弄点钱,嘉城又还安宁,以是我们便先在那儿住下。几个哥哥都起早摸黑的去挣钱极是辛苦,以是我便每天起得最早,去买热腾腾的馒头返来,给几个哥哥吃了再去干活。然后有一天,我发觉身后跟着一个小孩,我去包子摊时他跟在我前面,我买馒头时他站在我前面,我返来时他也跟着走,但只跟一段便不跟了。第二天,还是如此,我虽是奇特,但见他没有抢我的馒头便也没在乎。谁知到了第三日,我再去买馒头时,那摊主跟我说你弟弟已拿走四个馒头了,他说你一会儿来给钱,我看你是熟客了便承诺了。我天然不承认,说没有弟弟。摊主说这两天都跟在你后边陪你一块儿来的如何不是你弟弟了。这时我才明白是那小孩搞的鬼。”
风独影看着他,持续幽幽道:“遵循你青梅竹马的评价,你也能够一笑换饼的。”
“是啊,我们八人齐聚了。”风独影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面庞安静,“我们在嘉城住了两月,廖裕攻打嘉城时,我们再次踏上避祸之途,还是顺着乌云江走,一向往南,然后在天支山脚下的一个村庄里,我们赶上了玉师……”
风独影心中一动,侧首看向易三,看得半晌,她唇角微牵,却又瞬即化去,声音清冷如昔:“四哥心中有恨否,无人能知。只是,自小到大这么多年,四哥老是那么的明智谨慎,他也最厌人豪情用事,他做甚么都是再三考虑,老是那样的安闲不迫,向来不会出错,向来完美无缺。”
“如许的人……”易三眼眸怔怔望着天上明月,仿佛是呢喃自语,“活得最是心累。”
躺在礁石上的风独影还是闭着眼睛,神情静然,“我们一起走,颠末端阿谁村庄,村口有一株百年大槐树,那日玉师便在那株槐树下,教村庄里的孩童背书。夏季朝阳明灿,槐树枝繁叶茂,树下童声朗朗,玉师一袭白衣顶风而立,那于当年的我们来讲,有如画图当中的极乐净土。”她的声音轻缓如梦话,遐想当年他们初逢玉言天之时,必亦疑似幻境。
风独影笑,高姿势的点点头,道:“直到碰到了玉师后,四哥才开口说话,当时我们才晓得四哥的出身。”她微微一顿,收敛神采,抱膝于前,了望夜海,“当年乱世,天下动乱,但南平、江泉两郡却因苏氏而具有五十多年的安宁日子。苏氏本是前朝大将,前朝毁灭后,苏氏具有重兵,便自主为王,定国号‘永苏’,历有四代,外不与群雄争霸,内政权稳定,是以那一带一向比较安康。”
两人并肩躺在礁石上,都未曾言语,一个怔望夜空,一个静听浪声。
风独影点头,“那晚四哥一向阿谁模样,厥后我们要分开了,大哥、二哥感觉就如许不管他也是于心不忍,两人便轮番背他,如此过了两日,四哥仿佛俄然醒过神来,然后本身走路,但还是不说话,只是叫走就走,叫吃就吃。三哥偶然用心拿话刺他,他也一声不吭的。只不过六哥当时和我们说,四哥身上穿戴的衣袍是云锦做的,平常的富人家有钱也买不到的,以是四哥的出身定是官宦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