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他摩挲着她贴在他脸颊上的手,喃喃诉说着,“阿影,当年在帝都第一眼看到你后,我便常常生出痴念,想着人若能有生生世世就好。可循环之事过分虚无缥缈,便是真有,你的来生能够早已许了别人。”
“来了。”久遥轻声道,“昂首。”
风独影见他那样,便也不问了,学着他的模样去听。她功力深厚,比之久遥能听到更远更轻的声音,过得半晌,她便听到“呜呜呜”的吼怒声,她晓得是刮风了,正自那边山谷吹来,很快便会吹到这里。
这一刻,六合喧闹,如亘古之初。
“久罗的仇与痛我平生也不能忘,可又能如何呢?去杀了你的兄弟报仇?还是招兵买马灭了这大东王朝以泄仇恨?杀了他们,我的亲人、族人也不能返来,我更不能以一己私心而令天下百姓蒙受那家破人亡的悲苦。”
跟着“呜呜呜”声更加的大,一阵大风刮送而至,然后便看到无数蒲公英自山坡上飞起,洁白如绒,随风飞上半空,有的顺着风力飞得更高更远,有的却飘飘零荡的下坠,漫天铺洒如同絮雪飞舞。而天空上,暮云飘游,朝霞缠绵,仿佛赤绸横陈,胭脂浓抹,衬着乌黑飘飞的蒲公英,那等风景是如此的奇特又奇妙,乃至于风独影忍不住收回赞叹。
光阴流逝,比及两人走出山林时,已是落日西下,朝霞满天,如锦似火。
风独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便见那边长满了大片的蒲公英,团团簇族,如同白雪铺满山野。
风独影听他的话,抬起了头。
他就像拔涉了千山万水历尽了风雨沧桑,终究在高高的绝壁之巅摘取了那朵他巴望了千万年的花儿。一起艰程,固然浑身伤痕疲累,可在那刻,他一向空落落的胸膛俄然变得暖和充分,一股甜美的清流自内心涌出,缓缓流溢,刹时便流遍四肢百胲,抹去了那些风霜刻下的伤口,扫去那些风雨堆集的怠倦,他身心只余欢乐与满足。
“如许看着可真标致,便是真的下雪也比不上现在。”
风独影本日已被久遥的“风、花”欣喜到了,以是这会也有些猎奇地问道:“能够看甚么?”
久遥但笑不语,只是侧耳聆听。
好久,她伸出左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目光也看着他的胸口,声音轻柔得像风中飘飞的蒲公英,“这里必然如天普通宽广无垠。”她昂首,深深地看着他,那双向来冷峻严肃的凤目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柔波与情义,乃至那一刻,她美如天湖边临风低头的青莲,“久遥,我承诺你,我们做一对恩爱伉俪,白首偕老,不离不弃。”过往的不管有多少悔怨与痛苦,都已没法挽回,她此生再不能负面前的人,这个待她情深如海的人。
入耳的顷刻,久遥禁不住满身一颤,这么多年来,何曾自风独影口入耳过如许饱含情义的话语,胸膛里的心不受节制的狠恶跳动,乃至那刻他耳中尽是本身有若鼓鸣的心跳声。
她半生交战操忙国事,何曾有过闲时闲情赏过如此风景,却老是面前这小我,跟她说一些别人未曾说过的话,带她做一些未曾做过的事情,领她看一些分歧的风景。想起帝都里的那些年,想起东溟海边的数日,想起畴昔的这两年……曾经不觉得然的,可此时现在,却蓦地晓得了,只要情深如他,才会不时惦记取她,才会为她做尽统统。
这一刻,六合俱寂,万物俱无,只余他们悄悄相依。
他转过甚,抬手握住她抚在脸上的手,相互的手都有些发颤,仿佛此时相互颤抖的心。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想从她的眼中看清神情,想晓得是不是本身会错意了。终究……他看清了,那双凤目里清清楚楚地映着他,流波盈转里明显白白的蕴着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