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独影心头一颤,睁目,凤目里清泠泠的波光闪现,可她抬头望着上方,那边梅花摇摆,碧空澄彻,如画如诗般,可拂过脸颊的风却冷如寒刀。
玉言天没有答复,只是悄悄看着风独影。
风独影心头又是巨跳,呆呆看着玉言天,“玉师早已推测了?”
风独影唇边微微勾一抹浅弧,似苦似嘲,“玉师,既然你最体味我们八人,那你便很清楚,我即算救了久遥,可今后他不是给三哥暗中正法便是给大哥明着斩了。只要他是我风独影的夫婿,那不管我的兄弟有多仇恨他,也决不会害别性命。”
发楞了好一会儿,风独影收回目光落在书上,却看不进一字,无法放下。
风独影取过酒壶斟满了两杯酒,然后端起一杯送至玉言天跟前,“玉师请。”
这时,一只青鸟俄然喳喳飞来,绕着梅树翱翔,在花枝间清脆鸣叫,刹时啼破天井里的清寂,令人顷刻间觉得是到了春季。
一首词还未写完,窗外便响起杜康的声音:“将军,玉先生来了。”
“同心同德,永不分离。”风独影悄悄念着,“可我们到底没能守住。人发誓承诺本是想永久稳定,可常常这些不想变的到最后都变了,倒好似这誓词承诺就是要让人用来背弃一样。”
玉言天点点头,然后又摇点头,“当然因为他是老迈,更首要的是因为他这小我。”
玉言天看着风独影的神采,显得极其安静,“你们八人是我一手教出的,这天下最体味你们的天然是为师。”
玉言天昂首,看着满树雪梅里那轻巧翩飞的一抹翠绿,唇边暴露一抹淡如浮云的浅笑,看那青鸟飞落在风独影的肩头亦没有诧异,只是伸臂抬手,那青鸟歪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展翅飞起,落在他的手掌上,喳喳啼鸣之余还悄悄扇动羽翅,那姿势显得极是愉悦。
师徒两人在梅下相对而坐。
玉言天抬手接过风独影递过的酒,先闻了闻,道:“梨花酿。”
风独影一震,蓦地抬眸看向玉言天,心头惊诧又茫然。
“这些年我虽居于山野,可这天下之事大略也是晓得的。”玉言天悄悄道,“当年分开之时你们兄妹誓词同心同德永不相负,我天然欣喜,可有本日之局面,却也并不料外。”
风独影也饮了一口,才道:“这是本年春萧艾姐酿了送过来的。”
玉言天悄悄饮一口酒,放下杯时,俄然问:“当年与梁家联婚时,你可知为师为何挑选你大哥?”
“玉师。”过得半晌,风独影轻声开口,“你说的没错,这天下待我最亲最好的是大哥,我岂有不知的。”
“你们都下去吧。”风独影叮咛。
风独影微微游移,道:“因为……他是大哥。”
玉言天拾起一朵坠落桌面的梅花,轻声念叨:“常棣之华,鄂不炜炜。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注○3]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恼人风味阿谁知?请君问取南楼月。
玉言天闻言移眸看她。
起家之际,一片梅瓣自窗外飞入,飘飘零荡的落在桌上,她拈起那乌黑的花瓣,悄悄看了半晌,然后放在桌上洁白的财宝纸上,提过笔,蘸上墨,便在纸上写下:
玉言天禀开了凌霄殿后,便出了皇宫。穿街过巷,一起来到风府,府前正赶上提着几副药返来的杜康。
“有很多事,都是当年想不到的。”风独影悄悄的道,微垂的眉眼间笼着淡淡的倦怠。
风府的书房里,风独影坐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卷书,可目光却怔怔望着窗外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