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才松一口气的东始修顿面色一冷,“你就如许扔下了凤凰儿不管了?!”
“臣拜见陛下。”柳都尉跪地施礼。
东始修目光一扫,便神采一变。此人他认得,是凤凰儿麾下颇得她重用的柳都尉,可现在他衣甲上沾着干枯了的血渍,手中抱着头盔,鬓发狼藉,面色惨白如纸,一派狼狈凄惶的描述。
一句话听得东始修心惊肉跳,暗中握紧了双拳,“如何回事?”莫非凤凰儿打了败仗?这是不成能的事!
“起来。”东始修眉头不自发的锁起,“风将军呢?”
“为海神所救。”柳都尉答道。
“陛下。”徐史再次朗朗出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为君者,当禀仁慈之心,布德泽天下,不成为责怪怨怒所左也。”
“是。”龙荼先将帐中清算了一番才退下。人走至帐门前又留步,回顾看着椅中阿谁眉头舒展心神不宁的男人,忍不住安慰道:“陛下,风将军定会安然返来的,您勿须忧心。”
这一回,东始修没有起火,只是微微点头,“连日驰驱你也累了,先下去安息吧。”
“臣……臣谢陛下隆恩!”柳都尉哽声叩首。
“你!”东始修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北璇玑环顾帐中一眼,然后盈盈一笑:“璇玑是为陛下解忧而来。”
他怔了怔,暗想这么晚了,公主来干么?“时候晚了,请公主明日再来。”
“朕管你急甚么!奉告朕,厥后如何?!”东始修暴喝一声。
那声音冷若严霜,挟着砭骨割肤的寒意,直冻得帐中三民气颤魂抖。
“陛下,风将军既然被救,则性命无忧,只需寻访必可迎回,又或将军回岸后自会与陛下汇合,陛下勿须起火伤怀。”徐史脊背挺得直直的,“而柳都尉能当机立断,乃为智也;本日此时又敢安然承罪,乃为勇也。如此智勇之人,陛下不该罚,该赏!”
北璇玑一笑倚入他怀中。
闻得斥责,柳都尉心头悔痛难当,“臣未能带回将军,臣有罪!”
元鼎三年八月十五日,东始修征北海班师。
东始修剑眉一皱,道:“让公主出去。”
“混帐!”东始修抬脚一踢,顿将半截书案踢起,直冲柳都尉砸去。
“陛下!”徐史目睹下一刻这柳都尉便要给斩下,赶快出声打断了东始修的话,“陛下,柳都尉无罪!请陛下明察!”
“臣罪该诛!臣愿以死赔罪!”柳都尉叩首于地。
他一小我坐在帐中,想着玉师,想着当年,想着几兄弟,想着受伤的风独影,想着那救风独影的奇特男人……悄悄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帐外俄然传来龙荼的声音:“陛下,璇玑公主求见。”
望着他走出帐外,东始修喃喃自语,“这小子倒是个不错的人才……玉师啊玉师,你现在又在那里呢?”悄悄感喟一声,甚是难过。
“臣……”柳都尉被吓得身子一抖,“臣等回到岸上后,本想去找寻那艘船,可杜侍卫说他领人去找,让臣先回报陛下。”
“嗯。”东始修揉揉鬓角,刚才一场肝火仿佛烧心裂肺,现在只是怠倦不堪。“另书记天下:救风将军者重赏令媛,安然送回风将军者朕许以官爵。”
“臣与将军一起追击北海王,一向追到了北海边,那北海王备了船逃脱,因而将军与臣等征得渔船追出了北海,未曾猜想,那日天气突变,海中交兵之时风狂浪涌,将军击沉了北海王的座船,可那船沉下时船桅直冲我们的船砸了过来,将军为救船大将士不慎受伤落海,臣等想要救回将军,但是……但是……”柳都尉思起海中景象顿悔痛难禁,哽咽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