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又如何,请恕温峤愚鲁,还请细细说来。”
这支刁悍的胡匪步队将是陆遥所部入代郡以来面对的最强之敌,如果打不赢这一场,想要节制代郡就是空谈。
“要论心机、策谋,我们北疆人原不是你们的敌手。”他神情冷峻地看着温峤,离席而起:“可惜,这里是北疆。”
过了好久,黑衣青年才渐渐地持续道:“温长史,中间乃是高朋,我并偶然获咎。中间无妨在常山上盘桓数rì,待厮杀一场以后,你我再议别的不迟。”
这时雷电稍歇,厅堂里一片黯沉,也不知他是甚么神采。
杨飞象迫得太近,温峤几近能看到他满嘴的黄牙和牙缝间挂着的几缕肉丝,那血盆大口中的臭气更熏得他几近晕去。再听杨飞象这番言语……饶是温峤养气工夫不错,也顿时脸sè乌青。
厅堂的侧面有道小小耳门,黑衣青年鼓掌声起,耳门后俄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随之,数人从屏风后鱼贯而出。看打扮形貌,这些人胡汉皆有,年齿也高低不一;但个个都气势慑人、非常彪悍。
仿佛是与黑衣青年杀气腾腾的言语相照应,就在他说话的半晌工夫,天sè蓦地变得深黯如墨。下个刹时,暴风大起,呼呼地直卷进厅堂里,将四周窗棂吹得来去摆动,收回咣咣的撞击声响。
“并州比年饥荒,刺史府也没不足粮啊。既然要承担伏牛寨数百男女老幼的破钞,总得换回些有效的。”温峤淡淡地回了句。
“我请出这五位首级与温长史见面,乃是想奉告中间一件事。”黑衣青年持续道:“五百里常山当中,有居无定所、来往剽掠的胡匪,也有据险而守的盗窟。数十家各有传承,相互也有恩仇,但是在面对内奸的时候,我们向来都拧成一股绳。我方才所说,乃是五位首级分歧的定见……那陆遥陆道明若想掌控代郡,便来厮杀一场罢。”
那杨飞象是个别魄庞大壮硕、满脸胡茬子横生乱长的粗汉,半裸上身,斜披一条羊皮老袄,暴露毛绒绒的胸膛。他咚咚地大踏步站到温峤榻前,居高临下地看了看温峤,咧嘴大笑:“哈哈,中朝人士到底和我们这些老粗分歧,近看了更觉姣美!”
温峤愣了一愣,便听到轩窗外惊雷轰然连响,一场大雨滂湃而下。这场豪雨来得俄然,几近眨眼的工夫,便密雨瓢泼。豆大的雨点前后相随如线,打在檐上啪啪作响。
常山一代,自古以来就是群盗堆积的渊薮。汉末时,黄巾渠帅张燕堆积少年为寇盗,转攻于山泽之间。厥后,兵力rì渐加强,依托常山国、赵郡、中山、上党、河内诸郡连缀贯穿的群山,与孙轻、王当等巨寇缔盟,构成了覆盖全部太行山脉的山贼联盟。他们屡败官军,前后与公孙瓒、袁绍、吕布等群雄交兵,极盛期间众达百万,号称“黑山军”。黑山军的核心活动地区,就在常山。
面对着黑衣青年的确可谓狰狞的眼神,温峤却好整以暇。他乃至故意机侧身将刚才被黑衣青年洒落在地的棋子一枚枚拾起,重新收拢在两个漆制的小罐内。玉石质地的棋子与棋子相互磕碰,收回“哗哗”的轻响。
但是……果然就要如许放弃么?黑衣青年将舆图细细叠起,折成一个工致处所块。
“又是胡六娘!”黑衣青年咬牙道。
本觉得已然说动常山贼的这位大当家,莫要与朝廷抵触,为段部鲜卑行那火中取栗之事。岂料风云突变,明显作战毫偶然义,黑衣青年却必yù一战而后快。饶是温峤机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