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生”,周瑜只是为了安抚小乔,此话冲口而出,面上却刹时赧然,“你的手伤得短长,随我到隔壁上点药罢,这两位妇人皆为子敬兄的妻室接生过,经历丰富老道,定可保乔夫人无虞。”
咚咚的打门声再度响起,比先前更加短促,叫门亦是实足火急:“有人吗!有人吗!”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她们姐妹在走投无路时来居巢寻了本身,而没有被长木修先掠去,可现下大乔有难,他只能呆立在这里,却甚么也帮不上。
暗夜阑珊处,一架马车正停在岔道口。周瑜稍稍放下的心当即又悬了起来,他急声问道:“到底如何回事?你们为甚么从营里跑出来,乔夫人如何了?”
程普呆立一瞬,回道:“已一年多未曾见过了。”
周瑜当机立断,撂下一句“获咎了”,便俯身抱起大乔,大步走入老宅,大声唤道:“婶婆!哑儿!”
方听得动静,周婶与哑儿便起家披了外裳仓猝赶了出来,看到周瑜抱着衰弱万分的大乔,领着哭哭啼啼的小乔,两人不由慌了神,愣怔着不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周瑜肉痛非常,忍不住又问身侧的鲁肃:“你府上的婆妇如何还没到?”
客房内,大乔的叫唤声仍然实足惨烈,小乔担忧大乔,不肯分开。周瑜少不得走上前去,对周婶道:“婶婆也累坏了,早些歇息罢,我陪着小乔女人。”
周瑜心头如被铁斧一锤,立即明白大乔应是怕孙策担忧,便自作主张跑了出来,他赶快大步走向马车,又急又怒:“你们这是要回宛城?既然乔夫人已经快生了,还如何经得起这般颠簸?”
语罢,程普恭敬退下。帐帘翻飞,带来阵阵冷风,孙策从怀中摸出锦囊,取出大乔的一缕青丝,紧紧贴在心口。他从未想过,本身竟会对一个女子牵肠挂肚至此。看来未经相思,便不知相思苦,孙策叹了又叹,低声呐道:“莹儿,你可必然要好好的……”
孙策一点头,沉声问道:“程公,你也有日子未见到家人了罢?”
周婶既心疼小乔又担忧大乔,如何肯睡,躬身对周瑜道:“郎君不必管我,我去多烧些热水,再煮些姜汤。小乔女人可冻坏了,衣衫皆已湿透了,可得洗沐浴发发汗才是。”
程普重重一抱拳:“少将军放心,程某定当经心极力,万死不辞!”
趁周婶与周瑜说话,小乔返身便往回跑,周瑜将她一把捞回怀中圈住,好言劝道:“我晓得你心急如焚,可你在那边又哭又叫的,乔夫人本就自顾不暇,还要担忧你。你信赖我,我与伯符是多么友情,我毫不会看他的夫人与孩儿受损的。”
半夜时分,周瑜披着裘皮大氅,立在漫天风雪中,抬眼望着小院头顶四方的天,任由雪花顺着他棱角清楚的俊颜滑落,他的面色青白,坚硬的鼻翼冻得发红,清澈的眼眸中尽是焦炙。想到小乔与大乔能够正在这漫天风雪中挣扎,周瑜的一颗心好似置于沸水中,煎熬难耐,一刻也不得安生。
程普仓促赶来,进帐对孙策一拱手:“少将军,都安排安妥了,明日天明时分,末将便率兵三千,随你从城北攻击王朗。”
小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姐……姐姐怕是要生了!”
客房里,小乔的哭喊声盖过了大乔的嗟叹。周瑜肉痛又自责,心想那日小乔找他要腰牌时,如果能多考虑几分,必能发明她的难处,何至于让她们两个女人家受这般痛苦?如果大乔与腹中胎儿有个好歹,他如何与火线作战的孙策交代?
偏生值此乱世,鲁肃派人将居巢与东乡两县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了一名接生婆婆,只可惜她的双目因战乱而瞎,只能坐镇批示,而这实操之事,竟要落在从未生养过的周婶与年幼的小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