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宫娃回身见礼,复言相告:“案前摆放之物乃圣上特赐宝贝,望丞相体纳。”张业放开摆布美人,只手拾起七宝溺器,嘲笑道:“宝贝?小天子可真是体恤臣下,送这么一件褴褛玩意儿就想皋牢我等,真是稚气未脱一小子也!”
时已深夜,等待殿外之辛宫娃与耿宫娃并未拜别,但见一矮胖之人风风火火地将符宫娃横抱而出,径直往北一起小跑,不由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如何回事?”
“将军莫急!贱婢要去小解,一晌再来服侍。”台阶上立着个纤纤黑影趁夜扭捏。殿内随即追出一魁壮男人,呵住道:“美人休要借口逃蹿,你我同去!”说罢,两影一同消逝在正殿廊柱之下。
说时迟,当时快。刘城墙发了疯似地推开摆布之人,“杀”出一条“血”路,揣着粗笨之躯奔向前去,双手横抱符宫娃,一震一颤地将符宫娃抢出这天王大殿。
辛氏被符宫娃说得些许动了心,横抢动手,将其举过甚顶,又环顾一旬,用食指指腹几次触碰到七彩宝玉。
倚石岸边涌,狡窟沙里藏。
须逢清真日,朱手沾酒香。
符宫娃从速拾起,摆布前后地打量一周,见镶嵌之物并未掉落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嘟噜道:“不知好歹的家伙!这七宝溺器但是多少能工巧匠心血之物,怎容得你这般随便糟蹋?”
此时,张丞相掸尽衣衫灰尘,胸中诗兴大发,自傲满满地吟着:“敬酒且不喝,自取玉浓浆。”合座又一阵喝彩雀跃。
“小小花女人,爱穿花衣裳。”客堂正中歪坐吟诗者恰是丞相张业。堂下十二美人正踏歌起舞,展姿弄媚,轻袖拂风,花衣翩飞。符宫娃认得摆布领舞者,左一为腰身柔嫩之赵氏,现在应称赵夫人。右一为性随风转之姬夫人。因那日亲身相送入府,本于心不忍,但本日见其二人更加风骚,符宫娃哼笑一声,碎步移前。又因辛宫娃叮嘱寻合宜之机,怕此时现身扰了张业兴趣,符宫娃遂于一殿柱后藏身,静观其变。
连日来,符宫娃奉刘莲心之命监理七位宫廷匠师整饬二十余具珍奇宝贝,有脱落了“龙眼”之紫金龙纹杯,有磕破了一角之檀木四方盒,有身负三道刮痕之香露玉净瓶,甚有唐人对劲之作十彩陶壶,九转仙箩,八音神屉,七宝溺器等。或历经烽火,或逢人掠取,展转而聚,互诉衷肠,互慰离殇。
“好句,好句!”堂左喝采者乃顾命大臣王处回之子,名德筠,年方而立却面貌老成,四方国脸上挂着深深浅浅的肉孔,嘴一动,外相便跟着爬动,话从其口里泄出皆带着一股浓烈的野彘之气。
张业一听,觉得刘城墙亦被本身丞相之恐吓得不敢逞强,大笑三声,命人抓住符宫娃,将溺器之酒灌入符宫娃之口。情急之下,符宫娃冒死抵当,摆脱来人捆绑,推却近在嘴边之溺器,打翻在案,倒洒一地。
符宫娃手捧溺器像抱了个嫡出的孩子,一边擦拭一边咕哝道:“辛娃子只知沉迷于宦海之浮,安晓得趣赏民艺之精。克日得匠师指导,又遍阅古籍,方知这宝器凝集古蜀之华。便如这粒红宝,俗称‘鬼血红玛瑙’,出于天山冰湖中,三千年乃得一见,几经开采,砥砺打磨,又历尽艰苦,展转遴选,终与其他六宝嵌配。此中储藏多少境遇,不得不惹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