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笑容止住道:“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为兄怎会如此吝啬。弟弟固然坐,我让人再取一杯来。”符儿问:“用此杯便可,何故另取?”赵九言:“是为兄不周,忘了奉告,方才得遇少时同窗兄长,展转至此,有缘相聚,同茶共饮,序言很久,弟弟进门时其刚好出门去。”符儿道:“重阳日他乡遇故知,真乃人间幸事。”

宁为无头凤,不当金丝雀。此生既无缘,来生嫁别个。

妙思道:“想必是错怪了!芊娘为人驯良,供应衣食,调教技艺,难遇之人!”

头回送手镯,二回摸我脚,三回钻被窝,誓词要娶我。

山茶女道:“从一而终,谓之纯洁!若不能娶,翻牌过后,万人鄙弃。与其苟活,不如归去!”山茶女咳出一口血,续言:“方今一死,唯有一事未能愿了,还望兄台怜悯,将琵琶肚内珠玉取出,替我还与芊娘,以此赎身。”

第二幅底衬为及其罕见的碧玉兰,九儿曾在神山云龙阁藏书《艺文志・画略・异域奇珍》中见过有人以此作画,却不想被移入此幅图中作衬,且引入一只停滞于指尖的花色胡蝶,将一袭粉衣的阿二衬托得极富神韵。

山茶女嘴角含笑言:“若能以我之死,激起官人斗志,亦是一件幸事。”

常有言:“事不过三”。经察此前两桩花房丑事,符儿内心早已被挑动得七上八下,暗淡的烛火下仍可辨其面红耳赤。因始终没法静气沉心,固无能使通达之红与姊妹通灵。目睹着隔间含苞待放之“山茶花”牌子岿然显挂,干脆一鼓作气飘摇乃至,蹲身于轩窗外,侧耳寻声,闻个究竟。此间断断续续地传来丝丝缕缕的琵琶之音,虽无仙姑琴音中透出的筋骨之气,亦无五姊琴音里飘出的情韵之姿,但动人肺腑,如泣如诉,符儿内心也不由得为之感念。只听里屋那山茶女子唱道:

第三幅以小四入画,取旋舞之姿,着翠色花衣,戴绣花小帽,穿绣花皮靴,扎绣花汉巾,衬底或装点花腔一概选用番红花,使得红的更红,翠的更翠,灵动流彩,变幻多姿,颇具异域风情。

妙思不紧不慢道:“你如果亲见其人便不会如此诽谤。”九儿见妙思一边说着,手里却不断地玩弄着粉面之类,遂无法地感喟一声。

那官人欲要急出泪来,哭诉道:“卿卿莫怪我!花牌实难翻,倾我周身帛,无钱何娶妻,无财怎赡养?何况兄难当,弟妹多依傍,食为家母资,酒为严父舍。父母乃命令,莫踏鹊枝窝,非今不肯娶,只怨时未几。”山茶女闻罢冷语一笑,自顾自唱道:

从右至左先是一幅身着孔雀羽的蓝衣女子像,画中之人半倚山石,下颌微伸,非常崇高的姿势,身后衬着漫山遍野的桔梗花,肆无顾忌地盛放着。整幅画皆用蓝色胀满,却涓滴不显痴肥,宝石蓝、月光蓝、湖水蓝、湛天蓝相互映托,层次清楚,浓淡有致,让人有凝神之痴,探秘之欲。

此时,小五一手托调色之梅花盘,一手执画笔正凝神倾慕地于最后一幅勾皴点染。

唱声绝,弦音灭。只听“咣啷”一声,一溅飞红从小轩窗上滑过,若一粒粒山茶小花跃动在洁白无染的窗纸上。

客岁日头落,官人桥上过。躲雨碰到我,将我比嫦娥。

九儿又道:“姊姊又是否晓得‘翻牌子’的端方?”妙音道:“如何翻牌?是个甚么弄法?有这雀儿牌好玩吗?”

赵九起家让座,打趣道:“枉自为兄担忧一阵,想不到弟弟倒是重色轻友之人。”符儿面露难堪,想起此后果心急三位姊姊,确切将义兄抛之脑后,便赔罪道:“弟弟知错,以茶代酒,算是赔罪了!”说罢便拿起桌上另一个茶杯便要往里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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