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绕过鹰城,一起往东南边向疾行二十余日,穿颍州、经珠城、过滁州,渡江而至便是金陵。
距府衙二十余步时,九儿又念到一起上“小弟弟”固然爱哭爱闹,但毕竟是这些哭闹才一次次突破九儿内心的孤傲与孤单,持续朝着崇高的目标前行。
寂寂之路来往,亦如寂寂之境往至,遇之则绝学,得之则弃智。
就在此时,游女们又像发了疯似的将巫女们拖到池边,无情地扔到圣池里,摈除着扑游到对岸去。
巫女们皆佯装无事各自散去,九儿亦莫不作语,一起采花织叶以蔽体,得回小屋里来。而后,神山不见小九数日,遂觉清冷了很多。
时至金陵城下,已是秋风十月,而这里仿佛方才经历了一番惊天动地与风云变幻,城头的“吴”字大旗已是东倒西歪且残破不堪,城中商店正忙着换新招牌,甚么“唐韵香鸡不二家”,甚么“新唐酒坊头一坊”,甚么“齐宫贵族金银铺”,另有甚么“大齐第一绸缎庄”。城里百姓见面酬酢皆以李姓为尊,一时候,“李老爷”、“李公子”遍及大街冷巷。
想到这里,九儿心中更是一阵隐痛,却终究安然地把十一从背上放了下来,悄悄地托在怀里,着实在实地再看了一眼,遂憋住一口气将十一托放到府衙门前,本身藏身在不远处,一向比及十一被官人发明,再三确认统统妥当后,九儿才重新装好三个锦囊,来往时之路回走。
火照,把统统伪善撕碎。
柴荣掺完茶,一边被颉跌叔父拉着坐下,一边瞅着门前不远处的大树下立着的绿衣少女,那人站了好久,柴荣也看了好久,合法想出门瞧个究竟,却见那少女背回身去,本来背上还背着个比她更小的婴孩,向着北风吹来的方向仓促拜别。
寒冬渐近寒霜降,一场冷雨一枯黄。九儿裹着厚厚的红色毛皮一蹦一跳地上了神山,远远看去就像一颗“浑球”,是浑身沾满绵绵白糖的麻球,在群山岳里跳荡,行动还是流利,笑声还是开朗,未见得其人,族人们早已得知是九儿返来了。
九儿瞥了一眼从山下带回的牛车和大箱子,高傲地答道:“是以用尽。”
别的,九儿还特地留了一件裘皮大袄回白头峰小屋,亲身为祝词斋女穿上,引得窗外偷跑而至的白狼都滴下了热泪。
还未等九儿缓过神来,那些残心泣血的曼珠沙华顷刻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将九儿烤炽得浑身通红,披发焦灼。目睹着情势愈烈,巫女们又再次跳入水中,向着对岸游去。
但是,当炽烈的阳光刺破浓云毕竟洒满六合时,神山之上的层层白雪便如纱幕褪去般丝丝缕缕地隐去,化作一江春水渗入潜底。暴暴露的,恰是那雪层之下岩石的坚固,冻土当中生命的腐朽,温情过后无情的冰冷,以及面纱背后脸孔的狰狞。
登得圣顶,首要之事便是去长生殿拜见神女仙姑。仙姑一见她穿戴如此奢豪便面露不悦,责问道:“安身之珠是否用尽?”
九儿忍不住,猖獗地打了个喷嚏。
剥落的永久是罪孽的外套,被迫闪现的乃是暴露的实在。
九儿眼里这下才放出了光,觉着终究到了将小十一从背上放下来的时候了。可走到离府衙另有三十余步,九儿回想起当初第一目睹到这个敬爱的“小mm”时,模样是那样夸姣,豪情是那样密切,不觉有些记念起来。
一个用力过猛,袖子里的锦囊甩落一地,九儿捡起面上绣着“安怀”的一个,俄然想起还没拆开过哩,遂仓猝伸手往里抓,只听“哎呦--”一声,痛得九儿从速将手里拿出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原是个满身长满纤刺的曼陀罗的果子,像个小刺猬般伸直成一团,用心来扎九儿的小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