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蕊将下唇咬得发白,在瑶夕耳畔悄悄说了几句。瑶夕点点头,朗声道:“福晋说了,若年福晋能圆她回家探母的心愿,便将这掌府之权交予年福晋手中,永不收回。”
诺图哪敢再对峙言有甚么色心,惊悚与惊骇交集着,他吼道:“快去备马车,还耽着做甚么?”
立言一笑,说:“你看好他,我去扶福晋!”
雯冰奉侍亦蕊喝着温水,亦蕊斜斜靠在垫子上,眼神却非常腐败,悄悄地说:“感谢你……”
张凯缓缓抽回剑来,脸上的阴戾却未能消去。
“年福晋虽是弱质女流,但手腕果辣,卑职不敢再领教!”诺图道。
瑶夕冲着立言一福,诚心肠说:“年福晋,嫡福晋有恙,您是侧福晋,又是年大人的姐姐,足智多谋,巾帼不让须眉。现在,王爷还未科罪,已让其别人爬到雍亲王府头上了,连嫡福晋阿玛离世此等大事,也不让她出府看望,真是成心刁难。还望年福晋出面主持公道!”
立言被这氛围搞得,鼻头发酸,也不由潸然泪下。可见亦蕊这不冷不热的模样,刚想泼口痛骂,话到嘴边却变成:“别逼她了,她是难过得哭不出来了。”她走到亦蕊身边,拎起那块弥勒佛玉像,用红丝线系在亦蕊颈间,说:“那年,我十三岁,爹替我选了门婚事,户部尚书的妾室。我怎会不知,是因为大娘嫡子,就是大哥年希尧想谋工部侍郎之职,才拿我做的捐躯品。我求着娘亲替我讨情,被爹怒斥一顿不说,还让大娘以不循分为来由,狠狠地补缀了一顿。娘与我誓不相从,我更是发下弘愿,要嫁给雍亲王,爹才撤销了动机。但娘却归天了,她奉告我,要谋得本身的幸运,不要走她做妾室的路……但我,还是走了……妾室、谋夺、升官、银子……哈哈……”她仿佛在对氛围诉说着一件与己无关之事,笑笑,哭哭,再笑笑,再哭哭。
立言翻开帘子说:“对了,如何能忘了带上诺图大人呢?”
亦蕊有力地坐在榻边,任由府中哀声恸地,雯冰感觉不对劲,暗里对霏月说:“福晋如何不哭,也不说话?”
诺图见立言出来,虽气恼却也不能失了恭敬,说:“年福晋,有何指教!”
亦蕊费尽满身力量,沙哑地吼道:“胡……闹……退……下!”
张凯说:“主子也让札合公子服了续命丸,大夫说公子伤势颇重,却无性命之忧。只是老夫人……若如许去了,怕到了鬼域也死不瞑目啊!”
在世人望穿秋水般的等候中,张凯终究返来了,他直接跪倒在亦蕊面前,悲哀地说:“主子抵府时,老爷已仙去了,主子给老夫人服了九心续命丸,吊着性命,老夫人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等着福晋啊!”
立言傲然站着,不发一言。允儿、宋氏、语歆、雯冰霏月,乃至张凯也纷繁施礼请愿。立言哼一声,说:“就怕兔死狗烹,空做好人啊!”
“哈哈!”立言大笑道,随即擦了擦眶里的眼泪,“你感觉这些小兵小卒敢吗?”她凤眼微眯,凛洌生寒,那些侍卫受居于威慑,有的乃至低下了头。立言一抬下巴,张凯一用劲,长剑在诺图喉间割出了血口儿,红色的液体破堤而流。
立言正玩弄着诺图的佩刀,实在也是在全神防备他俄然醒来。她头也不回,说:“当年在火场中,你救我一命。此次,我还你一个恩典,当是两清。”别看立言所做所为,仿佛只是抢了辆马车,且不说她在全部防备的侍卫中甘冒大险,贴身偷“袭”,万一碰到个不怕死的,搞不好真丢了性命。女眷不得出府这道手令,若真是按诺图所说皇上所颁,十四阿哥履行的话,那立言即是犯了逆反大罪,要杀头的。这统统,亦蕊怎会不明白,她向立言投去的目光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