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把那张字据收到袖中，笑吟吟道：“不忙，这字据我先收着，等哪天想起来再来叨扰诸位上人。”
蔺承佑放下茶盏，吊儿郎当道：“浴斛里盛满水，把人领到装浴斛的房间等着。”
见美镇静得胡子发颤，仿佛那黑如纯漆的龙膏酒已经摆在面前：“王公子，别怪贫道没提示你，你只剩下一次机遇了。”
葛巾望着井前的尸首，眼里尽是凄楚之色，黯然一转头，暴露疤痕鲜红的另一半脸。
葛巾香腮带泪，边走边用帕子擦拭，滕玉意悄悄打量葛巾，怪不得五道说此女和她有些挂相，别处十足不像，唯独眼睛神似，都是睫毛纤长，双眼杏圆如墨，里头如果含了盈盈泪光，很有种楚楚动听的韵致。
她写一句，贺明生便弯一下腰，到最后红光满面，搓手笑道：“世子磊落不凡，王公子豪放阔达，两位珠辉玉映，连贺某都跟着叨光。那就依王公子的话，贺某顿时下去安排。”
“早上我就让绝圣和弃智把解药给你了，你本身不肯说话，怪得了我么？”蔺承佑一脸无辜。
官员环顾一周，开口道：“我等问话期间，楼内统统人不得擅自扳谈，更不得私行拜别，如有违者，当以惧罪惹事论处。”
滕玉意恭恭敬敬一揖：“见过世子殿下，见过司直。”
蔺承佑抬目一看，今晚月明星稀，花圃清幽绮绣，几窠牡丹探到欄轩前，花瓣虽未盛放，却也浓姿半掩，清风拂过，花影簌簌动摇。
“龙膏酒？”蔺承佑一头雾水，他何时在彩凤楼喝过龙膏酒？
蔺承佑眯眼打量滕玉意，龙膏酒外头不常见，宫里却储藏了好些，他年年喝年年醉，记得性子烈得很，上回滕玉意喝了三壶，分开彩凤楼时却不见涓滴醉态，可见她酒量不浅。
蔺承佑喝了点酒，脸上虽无醉意，黑眸却像寒泉般益发通俗，懒洋洋今后退了一步：“滕娘子喝了那么多龙膏酒，目下浑身酒气，尸邪便是像假扮也假扮不了，转头我奉告绝圣和弃智，如果撞见滕娘子，只需闻闻有没有酒气，他们鼻子灵得很，断乎不会出错，没有酒气的阿谁，必然是尸邪了。”
滕玉意看了眼程伯，程伯悄悄点头。
她回想那晚蔺承佑射箭的前后挨次，心念一动，一边摩挲盏沿，一边问：“尸邪呢？上回世子射中它五箭，不知可有甚么讲究？”
“是。”
铃铛哑默，可见四周并无阴煞之气，滕玉意放下心来，翻开门瞥见绝圣等人站在外头，晨光熹微，廊道里人声沸乱。
不过这两日她也累了，趁尸邪没呈现，不如先好好憩息，盥洗了上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绝圣和弃智可贵没黏着蔺承佑，而是远远站在另一侧。东明观的五道也来了，正拉着绝圣和弃智在探听甚么，此话一出，众道也噤声了。
再走近些，就瞥见井前躺着一人，不，一尸。
“能将一名‘道法高深’的道长害死，想必不是平常妖怪，为何这个‘艳妖’别处不见记录？”
贺明生随身带着帐本，笑呵呵翻到某一页：“此酒回甘无穷，一瓶就能把人醉倒了。世子酒有别肠，一口气点了三瓶。”
见美一拍大腿：“我等一向没弄明白金衣公子和尸邪如何搭上干系的，这不就来了？千丝万缕，渺若无痕，要不是偶尔发明‘艳妖’的记录，怕是一辈子都查不到这二怪的渊源。”
滕玉意笑道：“这有何难，谁有纸笔，我们立字为证。”
“手指头啊。”蔺承佑捉过绝圣的胖手，“本身咬还是我替你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