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魏楚他爹没担当祖辈的霉运,倒是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现在魏爹魏覃出任交州州牧,三郎魏宪便随父亲在交州任职历练,二郎魏平则远赴扬州任吴郡太守,独剩大郎魏玄在朝中调停。女儿当中,大娘子魏蕴,已出嫁,家中亦只剩下魏楚和尚在总角之年的幼妹魏媛。
“是呀,娘子的神采有些不好,恐有些急事,小娘子随奴婢畴昔吧。”阿筝点点头,细心地瞅了瞅魏楚,担忧道,“小娘子是不是身材不适?怎的神采这般白?”
刘氏早已看过信,现在虽略有些苦衷重重,但也不惊奇,反而是大嫂蒋氏瞪大了眼,不成置信地低呼一声,随即又严峻地四下看看,见门窗舒展,方才小声道:“这意义……阿爹是想……”
魏楚握紧了拳头,神采更加惨白,神情也有些骇人。幸亏阿筝并未回身,也就无人见到。
是了,就是此次!埋下了她魏氏手足相残、子嗣灭尽的祸端!魏楚握紧了拳头,垂眸,遮住眼底的炽热的光芒,这一次,她决不能让这场悲剧重演!
魏楚听得明白,本来是阿娘想让大兄申请外任,好趁机和阿爹联络,而大兄倒是不肯意扔下一府女眷。
魏家是当朝勋贵,大梁建国之初,魏楚的曾祖父有军功,故而得封靖国公。靖国公魏敬娶了鲜卑元氏的女子,生了五子一女,但是这五子,竟有三子折在了疆场上!魏氏佳耦自是痛不欲生,加上几个儿子死时,年事都不大,大郎死时未及弱冠,尚未婚配,二郎仅留下一个闺女,四郎也只留下了一子。活下来的三房和五房,担当了父亲的情深,却愣是没担当父亲的多子!两房人生了很多闺女,都只得了一个儿子!
魏楚看着面前面庞白净,乌发如墨的女子,眼眶不由地红了,她立即低头,掩住眼底的泪光,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阿爹的信?”魏楚的思惟还是非常混乱,她不自发地伸手抚了抚胸口,被流矢贯穿的疼痛还是非常清楚,但是面前又是如何回事,她竟然看到了娘的贴身侍女阿筝,阿筝不是早就回张府做了老封君了吗?
刘氏俄然出声,竟是惊着了魏楚,她连连点头:“阿娘,我无事,就是方才小睡了一下,另有些昏沉……”
“……阿爹那边有三弟帮手,二弟也在外郡,若真有甚么,阿爹天然会给他去信,很多我一个。魏氏在朝堂上不能少了发声的人,更何况,另有一门女眷,我怎能等闲出长安!”待魏楚回过神来,就闻声魏玄皱着眉,不满地辩驳刘氏。
“嗯,阿爹在信中说凉州也生了兵变,邻近的益州已有三郡入了乱兵之手,天下十三州,尚能安宁的,竟是少之又少……这天,要变了!”魏玄神采有些欠都雅,“我看阿爹字里行间,但是有几分……有几分……其他的动机。”
“阿奴明天如何这般灵巧?”身边一个穿戴鹅黄色曲裾的女孩伸手,很天然地握住了魏楚的手。
“阿娘,我不是这个意义!”魏玄有些焦急,“这……这……长安城中向来没如许的事儿啊!哪家府中会男儿全数外派,将女眷丢下主事的,便是陛下,也不会允如许的事!”
“娘子,小娘子到了。”
大梁建业七年,西南凉、益二州遭受百年可贵一见的大旱,祸不但行,旱极而蝗,竟使二州数千里地草木皆尽,百姓逃亡各处,易子而食,咽土饱腹,短短数月,死伤无数,二州各郡县,更是十室九空。流民反叛,揭竿叛变,大梁境内,竟已四周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