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年猪卖了也罢,眼面前又跟我卖起空口情面,说要送一半年猪给俺家,两口之间,用得着说这些没味的话吗?光卖个空口情面也罢了,可你又要大过年的,把一麻袋秕花生送给俺家,你这不是诚恳要膈应人吗?
媳妇一通数落,老海怪脸上挂不住了,装出极委曲的模样,抱怨起媳妇,“你看你,开初卖猪那会儿,不是你承诺的吗?咱家是你当家,你如果不吐口儿,我敢卖吗?”
到了镇上一寻价,吓了老海怪一跳,平常,两块九一坛子的高粱老烧,现在到了年根儿,竟然涨到三块一毛钱一坛子。老海怪不信,又问了几家店,都是一个价。到了最后一家,老海怪试着和店东还价,说本身多买,一次买两坛子,能不能照原价两块九卖给他?
“你闹笑话吧?”店东不冷不热地耻笑他,“别说你买两坛子,就是买二十坛子,也是这个价。我不背你说,这酒,是刘家烧锅烧的,不信你去问问,眼下,从他家拉酒,出窖是多少钱?三块呢!”店东伸出三个手指头比划着。
这句话提示了老海怪,何不去烧锅上去买呢?
丈夫这话,考证了老婆当初的猜想,便没有好气儿地说道,“我承诺的?”
“好吃,你自个儿留着吃吧,不消送给俺家,”媳妇见老海怪倒驴不倒架,嘴上还不诚恳,又戗了他一句,接着说道,“赶明儿个,我多蒸一锅饽饽,过年上俺家去拜年,如果实在没甚么东西带,就拿几个饽饽吧,好歹也是咱的一份情意。”
第二天一早,老海怪往媳妇要了六个小银子,说是要到会上的集市上,给老丈人买两坛烧酒,早早出了门,往集市上去了。
老海怪本来想到媳妇面前卖乖奉迎,不料媳妇不吃他那一套,反倒让他吃了一顿好戗,自发败兴。见媳妇停下话头儿,也算见机,磕净烟灰,起家给牛添草去了。
起初,就忌恨媳妇这张嘴不饶人的嘴,曾找茬儿,打了她一顿,又因为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头一遭打老婆,动手必然要狠一点儿,要一次把老婆打诚恳了,成果那回本身脱手不轻,把媳妇打得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给打掉了,多亏刘老三两口儿出面,帮着拦缠,本身又赔了不是,说了很多好话儿,交出了家里柜门钥匙,好歹把媳妇缠住了。
有了前次打老婆的经验,又加上现在自个儿并不在理儿上,听了媳妇的数落,老海怪也不非常活力,脸皮木胀了一会儿,辩白道,“媳妇,你不晓得,这秕花生,好吃呀,特别是生吃,甜呢。”
集市上卖的高粱老烧,常价是两个小银子另加九个铜板一坛子,六个小银子买两坛酒,还能剩下两毛钱,老海怪策画着,等买了酒,再用这剩下的两毛钱,买两副杨柳青年画,回家贴到墙上。过年了,家里总得有点新模样。
老海怪本想在媳妇跟前,耍一耍小聪明,不想让媳妇一顿好数落,戗得贰内心堵得慌,脸皮僵得木胀。
媳妇这句话,把老海怪 将 住了,显得挺活力,抱怨媳妇说,“你看你,说些甚么话?大过年的,光给老丈人拿一坛烧酒,像甚么话?如何也得两坛子烧酒。”
听丈夫说了这话,媳妇也消了气,收住了话头儿,又忙着刷碗刷锅。
媳妇不依不饶,顺着话头儿说道,“当初你一遍一遍说要杀猪,我把萝卜干都炸好了,你也不是没瞥见,临到戏收场了,你忽啦吧又要改腔换调,说是要攒钱换大车,我说你几句,你就让我回俺妈家乞贷,你这是叫和我筹议呀?你这是叫我当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