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黄二人同时啧了一声。没想到许一城不但悄悄破开没顶之灾救了五脉,还顺手逼着富商们捐出善款。别人想破头也打不开的局面,他竟然还不足力一石二鸟,这份安闲和心智,实在令人赞叹。
许一城不由莞尔:“真有那么神,我不成神仙啦?我在差人厅有个朋友,我先从那儿密查出吴阎王有这么一副象棋,然后一进屋时邀他下一局,这才渐渐引他入彀――不过古玩上咱可没扯谎话,那确切是一副君子棋。”
奉天兵是张作霖带来关内的东北军,军纪很差,老百姓暗里里都叫胡子兵。自从十七年初南北再次开战以来,张大总统在山东、河南的战事一片腐败,北伐军一起北上,北都城里的奉军伤兵越来越多。上头不管饷,这些伤兵手里除了一条枪甚么都没有,因而三五成群,逢人就抢,见店就砸,差人都不如何敢管。
黄克武迷惑道:“您既然都已经压服了吴阎王,让他打消便是,又何必节外生枝,搞甚么捐款呢?”
黄克武义愤填膺,许一城却只是笑了一笑。刘一鸣在一旁细心察看,他想,这小我若不是装模作样,故作淡定,就是在贰心目中,在弃他而去的族人面前扬眉吐气、掌眼立威这件事,实在是不如何首要……
刘一鸣点点头。吴郁文是京师差人厅侦缉处长、奉系军阀在北都城里的一条恶犬,为人恶毒狠辣,动辄将人灭门破家,外号吴阎王。客岁差人厅在西交民巷京师看管所绞死了二十几个共产党,传闻为首的李大钊就是吴郁文亲身动的手;前年《京报》主编邵飘萍被枪决,也是吴郁文命令履行的。他手里的性命,只怕比府前街南边的乌鸦还多,老百姓一提到这名字,没有不颤抖的。
百姓反动军节节胜利,奉系将领投降的很多,传闻个个混得都不错。吴郁文早就动过投效的心机,只是他手里没兵,一个小小的差人厅侦缉处长,入不了那些雄师阀的眼,这才有了敛财跑路的动机。现在既然这君子棋显出了征象,看来投蒋是独一的前程。可没门没路,人家会不会采取……
吴郁文连眼也不抬:“东西拿来了么?”黄克武上前一步,把宝蓝皮儿的承担递畴昔。许一城接畴昔搁在炕上,顺手解开,内里暴露一卷黑布。他把黑布一摊,顿时射出一股金锐之气。连如老衲坐定般的吴阎王,都不由得抬眼看过来。这布上衬着一扇亮褐熟牛皮,牛皮侧面烙着一个四合快意云的小印,且不是平常锦缎上的四合快意云纹,中间多了一轮日头,如破云而出,非常抢眼。牛皮上别着一排小巧精美的东西,有钩有铲,有刺有钻,质地乌黑精钢,黄杨木的云边握手,一式俱是五寸是非。
五脉是都城古玩界的泰山北斗,许、刘、黄、沈、药五家聚为一朵“明眼梅花”,掌的是全部古玩行当的眼,定的是鉴宝界的星。吴阎王请五脉来鉴定,明显是筹算借势“明眼梅花”这块金字招牌,把代价抬上去。
他固然只是家中年青一代的后辈,见事却极准。对五脉来讲,此次绝户局面,独一的破法就是懦夫断腕,指派一人去鉴宝,帮吴哄举高价,度过这一劫,然后再把他开除削发,给那些富商一个交代。以一人申明,换五脉安然――说刺耳点,就是背黑锅。
许一城两道淡眉纹丝不动,指头往棋盘上重重一点,腔调蓦地变得降落起来:“吴队长,这君子棋的残局,您还看不透?雄师兵临城下,你的大帅都得跑,剩下一枚过河卒子,另有甚么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