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性要强,硬撑着挺直的背站在门前,问:“已经去了吗?”声音模糊颤抖。
气候奇差,一丝风也没有,眼看火烧云褪去了色彩,天光一分比一分少,垂垂暗中覆盖上来。楚淡然感觉仿佛有一座山压在心上,大气也不敢喘,一杯接一杯地为楚北捷斟酒。
“啊!”娉婷低呼一声,吃疼地松开五指。
“娉婷该高傲吗,天下有谁能被楚北捷曲解?”
哐当一声,宝剑掉到地上。
“本王不想杀你了。”
楚淡然一边点头,一边细心记下,内心清楚这些都是娉婷常日爱吃的。
楚淡然浑身一震,咬了咬牙,凛然应道:“得令!”再顾不上其他,瞪着虎目走到墙边,把吊挂着的宝剑一拔,头也不回地出了东厢。
娉婷幽幽展开眼睛,叹了一声,凄然道:“一了百了,不是更好?”
“这是军令!”楚北捷突然吼怒。
“她哭了?她到底还是……哭了。”楚北捷喃喃自语,失神地望向西边,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楚淡然的话还未说完,问,“她要你传甚么话?”
楚北捷突然见她笑靥如花,如在梦中,心中重重一顿,竟站在那边,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部属一个劲猜疑地挠头,“我没藏好,被娉婷女人瞥见了。她不但不恼,反而朝我笑了笑,说:‘你明天就不消为我操心了,你们王爷是个有定夺的人,到明天也该有个告结束。’”
楚淡然不语,只低着头。
饭菜不一会儿就做好了,直接送往西厢,三坛烈酒也送入楚北捷的房间。
肌肤刚触及冰冷剑锋,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娉婷怔了怔,惊奇地展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定夺,咬牙再抹。
楚北捷尽泄一腔醉意积怨,不施半点和顺,恨意仍然难消。
三坛烈酒酒性发作起来,拿着宝剑直冲西厢,全无了常日平静安闲、谈笑用兵的模样。
楚北捷看楚淡然的背影消逝在黑暗中,心如刀绞,蓦地站起来,发明双膝都是软的,竟支撑不住,双手猛地压到桌上,震得酒壶碗碟一阵乱响。
“她说……”楚淡然皱着眉,吞吞吐吐道,“她说……真恋慕这琴,毁得这般痛快。”
楚淡然不敢和他锋利的目光对视,低头避过,忍不住开口道:“王爷平生豪放,手起剑落,称心疆场,现在何必这般折磨一个女子,连带着折磨本身。”
哐当!楚淡然的手猛地一颤,桌上玉杯一倾,掉到地上。
“我……我在折磨她吗?”
握着她的仿佛是把铁钳,在细瘦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一捏。
“奉告她,我楚北捷此生,最恨又最爱的,只要一小我。我再也不折磨她了,我给她个痛快。”楚北捷紧紧盯着烛光,仿佛那光里有另一小我的影子,猛地一咬牙,“去,取她的性命返来!”
楚淡然赶紧推开房门出来。楚北捷坐在背光处,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采,但身上已规复了在疆场上的笃定气势,想必内心已经有了定断。
抬起蕴泪黑眸,见暗处一道人影缓缓走来。脚步沉重,手持宝剑,低垂着头,恰是楚淡然,明显是返来复命的。
西配房内,红鸾帐下,委宛嗟叹,一丝一丝溢出。
天涯快呈现火烧云的时候,楚淡然派去的人已经回禀过好几次娉婷的环境。
鸡鸣,日出。
“是,王爷。”
楚北捷闻言竟松了一口气,旋即肝火又腾起,低吼道:“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做不到,你算甚么男人?”狠狠地将楚淡然踢开,抓起地上的宝剑,磨牙道,“决而不可,害人害己。莫非真要一辈子这么折腾下去?不如早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