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侠动情地凝睇着她，暴露一个宠溺的浅笑，“有你看着，如何会累？”
剑锋处行云流水，气贯长虹。
一道文雅庄丽的身影，跳入视线。
傲气韶华，风花雪月，未曾消逝。
举掌击了两下，唤了一名侍女上来，叮咛道：“快去，将筹办好的点心都端上来，另有我带返来的酒，也送一壶上来。”
“雪中剑舞琴鸣，可贵的美景，看得民气神迷醉，如何舍得打断？”耀天公主和婉地让何侠牵了手。
香文雅地燃着，暗红色的点，垂垂降到低处，用力地闪动几下，终究燃烧了。
明天深夜才到，本日却起个大早，进宫见了公主，又为了东林之事被众将军困在议事厅里参议战事，纵使铁打的身子，也略有了些倦意。
娉婷，娉婷，你和我一样，未曾健忘畴昔。
耀天公主神采淡淡地笑了笑，“我喜好苹果馅。”伸手去取桌上的酒壶。
“公主殿下。”娉婷玉手离了琴，缓缓站起，隔着亭子，向假山后的耀天公主遥遥行了一礼。
不知过了多久，半空中相对的目光才缓缓分开，娉婷眸光转动，移向何侠身后某处，温和地定住。
“我当然记得。”何侠道，“你没瞥见点心上面点着胡萝卜丝吗？苹果馅都换成了胡萝卜馅，搀了蜂蜜在内里。”
这些曾经属于他的福分，莫非必定十足都要给了楚北捷？阿谁敌国的王爷；阿谁设下战略假装败退，促使何肃向敬安王府脱手的镇北王；阿谁留下离魂宝剑，今后让娉婷欣然若失的男人。
娉婷手边的桌子上也有三四个小碟。她低头看了看，点头道：“我不吃苹果馅的点心，少爷都忘了。”
“为何不弹？”何侠从石屏后走了出来，踩着雪地上蜿蜒的青砖石块，停在亭前。
何侠剑走偏锋，使尽浑身招数，要留住在贰心中烙下重重印记的昔日。
何侠适值放下茶碗，未等娉婷答复，体贴肠问：“公主用了晚膳没有？晓得公首要来，我特地叮咛了厨子们筹办归乐的点心。前次公主吃了一块，不是一向说还想尝尝吗？”
娉婷放了茶碗，不卑不亢答道：“曲名《九天》。”
娉婷用指头捏起一个，从中间掰开了，内里公然是胡萝卜馅，混着蜂蜜的苦涩，娉婷摸索着放了一点进嘴，眼睛一亮，“比之前的味道更好些，你还放了甚么出来？”
铮！
两双通俗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个正着，熟谙而庞大的感受，澎湃而至。
娉婷如平常般净手，焚香，脸上已经多了一分持重秀色。坐在琴前，屏息闭目，将指悄悄触着弦，勾了一勾。
何侠的眼中，射出决然之色，举头举步，跨过驸马府高高的门槛。
阳凤和娉婷从小是老友。
昔日他眼中的驸马府，金碧光辉，却总少了点人气。本日从宫中策马归家，却对它多了一分靠近，也多了一分不肯面对的怯意。
娉婷坐在古琴前，无声地抚摩着琴头，仿佛她要把曾经感染过此琴的任何一丝污迹，十足详确地抹去。
好一会儿，何侠叹了一口气，“晚餐想吃点甚么，固然叮咛厨房。这府里有两个归乐厨子，最会做蒜香肘子和泥绒酱瓜。”说完便筹算回房安息半晌，可走了几步，又回过甚来低声说了一句，“好久没闻声你的琴声了。”然后转头要走。
四国已乱。
白茫茫的六合，突然沉寂无声。
“我也……好久没有看少爷在雪中舞剑了。”
面前的门槛真高，这是他驸马府的门槛，仿佛再高一点，就能把门洞挡起来，让内里变成一座结健结实的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