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顾三娘病了,一整日她才勉强绣了一个花瓣,目睹天气将晚,放工的时候到了,顾三娘挣扎着站了起来,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炫,坐在她中间的莫小红看她神采发灰,便说道:“三娘,你要不去找个郎中看看?”
“如果不安闲,家去给男人守着就是,还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何为?”宋嫂子用心刮刺顾三娘,嘴里说得话也阴阳怪气的。
这时,有个穿戴比甲的嬷嬷出去了,她看到屋里闹成一团,沉声说道:“合法午了,你们这才绣了几针?如果工夫耍嘴皮子,还不如好好把活儿赶出来。”
顾三娘本来还想着把这个花瓣绣完,不过外头光芒暗了,她实在撑不住,便和莫小红一起清算东西家去。
那宋嫂子被顾三娘一句话气得满脸涨红,她男人瘫了后就不能成人事,总狐疑她在外头偷男人,故意想把她圈在家里,可惜老子娘也没挣下万贯家财,故此每月发的月钱,都被她男人死死攒在手里,差未几的人都晓得宋嫂子的男人不拿她当人看,这事本是宋嫂子的心头事,现现在被顾三娘当众拿出来讲嘴,宋嫂子便蓦地站了起来,对着顾三娘骂道:“好不好的我另有个男人,你一个孀妇,男人刚死了几日就外出走动,我劝你也要知些廉耻才是。”
平时妇人们拌嘴老是有的,只是宋嫂子这话实在有些过了,有人便打着圆场说道:“算了算了,一个屋里做活的姊妹,都让步一步罢。”
莫小红对顾三娘说道:“你好生歇着,如果明日再不好,就跟永旺叔告几日假,没得拖坏了身子,刻苦的还是本身。”
暗自气闷了半日,顾三娘更加的头晕目炫,她歇了一会子,直到好些了,这才捻线穿针,低头开端做绣活。
顾三娘苦笑一声,不想开又能如何呢,如果她真想不开,早就一头碰死在王金锁的门前了。
前两年,安然州的宁王爷嫁女儿,在金氏绣庄订了一幅百子帐,如果能为郡主绣嫁奁,即有脸面又有赏钱,绣庄里的绣娘们都想接下这活儿,厥后管永旺把这活儿给了顾三娘,自此,宋嫂子就对顾三娘有了成见,顾三娘一贯遁藏着她,幸亏绣庄里的活儿,都是各做各的,故此倒是相安无事,谁知本日她刚见到顾三娘,就挑起刺来了。
莫小红悄悄叹了一口气,在这里当绣娘的,都是家道不好的人,身子病了,只要能扛就扛,谁也等闲不舍得拿钱去看郎中。
管永旺听了这话,心头一动,他想了一想,便问:“你男人的后事可都摒挡好了?现在你是个甚么筹算呢?”
顾三娘嘲笑一声,她说:“你男人不让你抛头露面你都出来了,倒要你操心起旁人来了。”
顾三娘虽说好性儿,但也并不是一味的会忍气吞声,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拎着把菜刀就去找王金锁讲理。人敬她一丈,她敬人一尺,这宋嫂子用心找茬,如果再让步,只会叫她得寸进尺罢了。
自打得知顾三娘她男人身后,管永旺就想着她这差事怕是干不悠长了,现现在看到她这么早就来了,管永旺只当她是来辞工的,顾三娘在金氏绣庄里干了七八年,向来诚恳本份,绣艺又是一等一的好,如果她走了,管永旺另有些舍不得,他们绣庄的绣娘月钱很多,但要找个技术好的人,也不是那般轻易的。
“大家有大家的命,这也是没法儿的事,你也要看开些。”管永旺对她说道。
顾三娘满脸黯然,她将家里的产生的事跟管永旺简短说了几句,管永旺传闻了她的遭受,一方面是暗喜,一方面又是怜悯,喜的是顾三娘不会辞工,却又不幸她福薄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