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京里俄然疯传起安家的流言,启事是有个穷酸墨客作了一首平仄不通的歪诗,说道安家有女貌倾城,初嫁心头意难平,幸得月老多顾恤,一朝换得金屋藏,乱世恩宠尽绵绵,七祖升天集灵台,为报君王付繁华,奉来金丹表忠心。
安党弹劾的奏折短短几日便堆满靖文天子的御案,有指责蒋中明是假公济私,更有人将大理寺科举舞弊案旧案重提,说他早有预谋,仿佛已不将当今圣上放在眼里,一时之间,蒋中明成为众矢之的,但他自是岿然不动,接连三日上书奏表,每折必是上万字,陈情他保举沈拙的启事。
两边唇枪激辩,你来我往,几近将内阁的屋顶掀翻,就连墨客们也自发分红两派,一派站在蒋家,一派站在安家,反倒是靖文天子,但凡是跟此有关的折子,他一概留中不发。
推举沈拙为国子监祭酒,第一个跳出来大力反对的天然是安氏一派,国子监祭酒掌管太学,举凡文人墨客莫不以进太学为荣,而祭酒尤其受其推许,历代内阁当中的重臣,出自国子监的数不堪数,蒋中明的行动免不了令安如海如坐针毡。
谁知他的书还没看到半页,顾三娘就从内里慌镇静张的出去了,沈拙看她面上带焦急色,连声问道:“这是如何了?”
顾三娘喘了两口气,她道:“内里有家人送来话,说是安妃下了谕旨,要召我们进宫,这会子传旨的寺人还在外甲等着我们接指呢。”
沈拙不觉得然,他凑过来轻声说道:“并不是哪个妇人就能入我的眼,我只围着你转。”
不平沈拙的除了安氏一系,心存质疑者大有人在,沈拙资格空缺,他如果做了这国子监祭酒,那也不是朝廷选□□的人才,只是蒋中明指派的亲信罢了,安如海乃至公开调侃蒋中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沈拙心头一顿,他看着顾三娘冷静不语。
蒋派再次辩驳,要知沈拙有没有学问和德行,只让他当了这祭酒,还怕看不出?
安派回道,太/祖天子建国初,恰是百废待兴,朝廷急需用人之际,本日的景象又岂可同日而语,再者,沈拙何德何能,就敢与文忠公对比,莫非就不怕被天下嘲笑?
沈拙在看一本棋谱,他头也不抬的回道:“太子手里的筹马少得不幸,他不趁机把局势搅乱,我反倒感觉奇特,天子本就对你成见颇深,他借此教唆,一来让天子讨厌蒋家,二来让你不得不倒向太子,实乃一石二鸟的战略。”
说罢,她一把夺过沈拙手里的丝线,嗔道:“你一个大男人,谁要你来做这些妇人家的事了,你如果闲着,尽管去读誊写字,莫要来吵我做活计。”
蒋中明检查舞弊案时,朝中有很多人的把柄落在他手里,当日李涯当了替死鬼,那些人就心知迟早要为蒋中明做事,当然,在这场博弈里,蒋中明也做出退步,内阁里,向来是一主七次,靖文天子为分化内阁的权力,曾主张将内阁改成一主九次,内阁以分歧祖制为由停止劝止,当今蒋中明重提旧事,靖文天子一旦应下来,新添的两个次辅必然是安党一派的人,谁知太子无端肇事,打乱了他的打算。
蒋中明轻哼一声,他道:“他打得一手好划算,只是为免有些自作聪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蒋中明的折子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且不说沈拙以一个小小举子之身又如何担得起国子监祭酒的重担,单说他和安妃那些说不得的秘辛,靖文天子将他放在眼皮底下,岂不是给本身找不在么?群臣们禁不住在心内悄悄猜想,蒋丞相为了给儿子铺路,难不成竟胡涂到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