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小叶子从顾三娘那边拿了银钱去买药,秦大娘恰好要去买菜,她怕小叶子被人蒙骗,便陪着她一起去药房,药房的掌柜看了药方,说这方剂开得很稳妥,秦大娘和小叶子都非常欣喜,小叶子照着方剂上买了几副药,又买了要还给沈拙的丸药,转眼间,她手里的银钱就没剩下多少了。
且说顾三娘这一病,过了三四日,身子才垂垂好了起来,中间莫小红来了一趟,给她带了一篮子菜,还给她带信,说是管永旺叫她在家好生歇着,等病好后再去上工。
秦大娘看着沈拙,她说道:“沈举人真是慈悲人,今后你如果有甚么浆洗补缀的活,尽管拿给我儿媳妇或是三娘,都是抬抬手的事儿。”
听了他们父子的对话,顾三娘抿嘴一笑,自带着小叶子回屋用饭去了。
小叶子进屋后,她娘靠在床头,说道:“你们在院子里说甚么呢,返来大半日也不见你进门。”
顾三娘望着小叶子,责怪道:“这才几日,就沈叔长沈叔短的,人家是正端庄经的举人老爷,细心叫人笑话呢。”
不知不觉,顾三娘的一根络子将要打完时,听到劈面传来声音:“药煎糊了。”
这日,顾三娘感觉身子总算有了力量,连着几日躺在病上,浑身的骨头都疏懒了,她便穿好衣裳,提着针线篮子出了房门。
小叶子冲着沈御笑了笑,又停下来跟沈举人问好,她说:“我娘吃了举人老爷送的药,身子已是好了很多。”
说时,小叶子已从篮子里端了一个大碟子,这蒸鱼的碟子还是跟秦大娘家借来的,刚出锅的鱼冒着香喷喷的热气,御哥儿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却仍旧立在一旁,并不像平常孩子那样立时就喧华着要吃,只不过沈拙看到孩子目不转睛的模样,禁不住脸皮一红,小叶子只当他还要客气,便说:“沈叔,你就收下来罢,要不是那晚你送来两丸药来,我还不知该如何办呢。”
“去罢,药炉有我看着,你好生照看着御哥儿。”顾三娘叮咛道。
秦大娘刚才也去看过顾三娘,她的神采虽说仍旧有些发白,不过却能坐起来讲几句话,看来这个沈举人还是有几分真本领的。
她怕她娘舍不得花银子,又补了一句:“沈叔说了,这方剂里的药都是极便宜的,要不了多少银子。”
顾三娘笑着点点头,先前为了挣家用,每日下了工,她必然会接些络子返来打,简朴的络子一文钱一根,繁复的两文钱一根,如果肯受些累,每月也能赚几百文钱,只是这活却不是大家会做的,每种络子不管是配色是花腔儿各有讲究,御哥儿晓得这么多,他们父子辞吐气质都非同普通,显见家里也是富过的。
沈拙心知顾娘子母女二人家道贫寒,请医吃药要花很多银子,因而他早上起来,便写了一副方剂,内里都是平常易得的药材,他刚要托秦大娘送畴昔,小叶子就返来了。
有了管永旺这句话,顾三娘实在安下心来,她性子要强,在绣庄里干了这几年,向来没请过假,这回死了男人,再加上身子不好,歇了好几日,月钱被扣倒是好说,最怕的就是有人挑理。
他一个男人带着孩子,手里银钱也未几,没得日日费钱去请人浆洗补缀,有人能帮手天然是再好不过了。
沈拙底子也没想要推拒,他带着哥儿搬到这里,给秦家交了一年的房租后,手里的银钱就所剩无几,这些日子,每顿都是青菜稀粥,大人还能挺得住,御哥儿的面庞却都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