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冲她一笑，说道：“多谢娘子体恤，为夫心领了，只是我们俩的这些小把戏，恐怕骗不过柳五婆。”
没过量久，蒋中明携着几位同僚来了，他们坐在靠近前面的位置就近旁观，只待时候一到，就有一个穿戴法衣的老衲人走出来，他先对着世人念了一声佛号，就不紧不慢的讲起此次辫论的法则和两方的辩手。
上面有知情的人暗自好笑，靖文三年和五年，天子还没亲政，这些功绩又如何能算到他的头上？
“历朝历代，庶出里的贤达者多不堪数，齐威王之孙孟尝君生母乃是卑贱妾室，但是他门下有门客数千，招揽天下侠客，游走各国之间，如许有才调的贤者，明显是优与天生的嫡子？”
沈拙又道：“那当今圣上贤不贤呢？”
顾三娘听罢，横了他一眼，说道：“你去问问吉昌公主，不管是侯门公府的，还是小门小户的，哪家过日子不是斤斤计算的？”
“我几年前便已自请出宗，早就改换了沈姓，再不是蒋府的至公子，先生问我是嫡是庶，又是何意？”
四周又是一片窃保私语，问话的墨客犯了难，他看了蒋中明一眼，只见他正在气定神闲的吃茶，好似真的在等候他扣问。
顾三娘这些日闷在府里，身边围着一圈仆妇丫环，就是偶尔想要动动针线，也要被人苦口婆心的劝止，这会子在庙会上东逛西看，不由感觉浑身轻巧很多。
说罢，沈拙又道：“敢问中间，当今圣上是不是嫡子？”
孙氏悄悄对顾三娘说道：“这是净水寺的方丈弘海法师，他德高望众，是佛门里的泰斗，皇上指定他做此次辩论的裁判。”
在辩论之前，关于胜负已有诸多猜想，有说沈拙对战十六学士，恐怕是输定了，便有人辩驳，当年商鞅激辩群儒，以一敌十，辩得秦国贵族哑口无言，这沈拙师出谢柏，一定没有胜算。另有人觉得，天子以多胜少，就是赢了也胜之不武，便有人不平气的说道，举凡入仕，谁不是一步一步往上爬，沈拙此前无官无职，却想以举子之身出任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如果叫他轻而易举的通过了，又怎能显出他的本领？
问话的那人楞了一下，他诘问：“你既是出宗，为何还要住在蒋府，又为何还要蒋中明保举你入仕？”
沈拙一起走来，顺手买了很多小玩意儿，甚么香囊，手帕，鸡毛键，不到半日，他的两手就提满了东西，空动手的顾三娘细细盘点一番，心疼的说道：“我做的香囊手帕比这些精美多了，没得白花冤枉钱，当今我也开端大手大脚起来了。”
这三日，都城到处都在议论这场辩论，另有些脑筋矫捷的人乃至以此下起赌注，到了辩论这日，净水寺被挤了个水泄不通，寺外乃至还摆起庙会，收场之前，沈拙趁着余暇，特地带顾三娘兴趣勃勃的逛起庙会。
他的话令台下世人纷繁群情起来，都城里谁都晓得，沈拙乃是蒋丞相嫡妻沈氏所出的嫡宗子，此人明知故问，到底是个甚么意义？
沈拙嘲笑一声，他道：“先生拿谁来比较不好，竟把鸡鸣狗盗的孟尝君搬了出来？”
顾三娘和沈拙逛了大半日，目睹时候差未几，沈拙便带着顾三娘回到净水寺，蒋府的妯娌三人都来了，寺里有专门搭好的帷帐，就是为了便利这些夫人蜜斯看热烈，除此以外，另有很多其他府的夫人蜜斯也来观战。
坐在帷帐里的顾三娘和沈拙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见到沈拙暴露的半张侧脸，他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出声，顾三娘忍不住用力绞紧手帕，等着沈拙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