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监呵呵笑道:“官家是甚么设法,咱家也是不晓得的,不过倒是传闻那位王大人不久去述职……仿佛还带着一份极厚的折子。”
顾言又说道:“宋大人之前提过的‘三冗’、‘三费’其言也非常中肯。臣听闻宋初之时,表里官员不过几千人,而现在官吏已多达三万余人,兵士人数更是激增数倍。我朝虽是富庶,但如此增加下去,一时虽可,后代又当如何?王大人言养士当厚禄而养其廉,则必定减轻国库承担,而以王大人之意,则当施以酷刑,以正礼教,‘以小罪而加大刑’,想必将招致群起而攻,以陛下之明,虽是不惧,但如果两两相抗,又不免毁伤国力……”
仁宗听了,一下子倒是来了些兴趣:“你说说看。”
顾言拱手道:“秘阁藏书颇丰,能寄身期间,是我之大幸。”
又有内监捧了这折子送过来。顾言接过这折子――这折子还真是挺厚的,洋洋洒洒怕是有万余字。顾言恭谨的逐字逐句的翻看起来,平常看书,略加懒惰也就罢了,现在是在御前,天子又很有能够以此考校本身,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这内监有些惊奇的接过了顾言的银子,手中微一衡量,脸上笑容加深了几分,固然本朝的内监也有带兵监军的例子,但是除了军事、刑狱上偶尔能插些手外,其他的事满是文官的天下。更何况本身不过是个浅显的传话寺人呢?那些文官老是故作狷介,一脸正气,背后里还不晓得有多少肮脏事呢。倒是没想到这个小探花倒是非常上道。这些银子虽是未几,但总聊胜于无罢,本身这一辈子,不也是为了攒些银子么?
垂拱殿里非常空旷,只站了几个内监、侍卫、宫女。顾言行了礼,站在殿下,仁宗的声音非常和缓,却也不辨喜怒,打量了顾言一番:“听闻你在秘阁日日读书,本日一见,倒还精力。”
但是,还没比及顾言依言前去拜访倒是有个内监找了过来,只说是天子在垂拱殿召见,见这秘阁里各色羡慕的目光,顾言俄然感受压力颇大,他跟着这内监,一起走去,行到僻静处,顾言取出一块银子塞了畴昔:“不知陛下找我何事?”内心倒是很有些忐忑,不会真是衮国公主那些事吧!公主固然职位高贵、素净端庄,但真非顾言所愿。
听了这么一句话,顾言便放心了,看来是与王安石有关,实在只要不是衮国公主那事,顾言都可放心。又像中间的内监道了声谢,便往那垂拱殿走去。
见顾言在殿下侃侃而谈,仁宗天子也不由有些诧异,本来不过是一时髦致,叫了顾言过来,倒是没想到顾言这尚未弱冠的少年对于朝政也很有些熟谙。他本来觉得,以顾言写的那些策论虽是不错,但也并未非常出彩,内里闪现的一些规戒朝政之语,只怕是受了那王介甫的影响,现在看来,却不是如许。仁宗心底感喟一声,到底是豪杰出少年啊。
我公然是读书太少、经历太浅……越写越没有信心啊。
顾言握着笔的手颤了一下,他赶快将手里的笔放下:“这是甚么时候的事?”
“遇之!你可传闻,任命已下,王提刑将入京担负三司度支判官,不日就将进京了!”
顾言看了好一会儿,才将手上的折子依原样合好,递还畴昔。仁宗见了,用手悄悄拍了拍这折子,道:“你在秘阁读书,我看策论也未曾少写,言辞里也暴露些新锐的意义来,朕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你感觉王介甫这篇折子如何?”
只听到仁宗天子笑了一声:“你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