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挺和缓,雪前暖雪后寒,老奴看着怕是要作雪了。”柳妈妈一角门里一角门外出去,忙不迭地过来给花罗打动手,嘴里说着:“哎呦青娘子,您今儿气色真好,您怀的小官人必然是个孝敬的,不折腾人,看您这神采粉嘟嘟的好。——你没瞥见四太公家的三孙媳妇,她有身该有六个月了,长了那一脸的苍蝇屎斑,丢脸死了。跟我们青娘子一比,的确一个天仙,一个地盘。”
“青娘你来看看,这色彩搭配的可好?”
柳妈妈低头承诺一声退了下去,绫姨娘和绢姨娘端着托盘出去。这些日子姜采青中间看着,绢姨娘大略就是个诚恳本分的木讷性子,绫姨娘则是有一种骨子里的奴性,有点像红楼梦里头那花袭人,约莫是从小作为丫环被吴野生大的原因吧,张家伉俪丧事的时候,她几次哭得昏迷撞头,头七当晚在吴娘子房里悄悄哭了半夜,感受要说她对张官人有豪情,倒不如说是对吴娘子的豪情更深一些,的确让姜采青嗅到一丝百合的香气了。
花罗谨慎把姜采青一头乌发梳到头顶,又分了三绺,利落地挽成一个元宝髻,拿了一支透雕梅斑纹的白玉簪子绾住,又加了一支累丝攒珠的发钗牢固好。姜采青非常喜好如许梳在头顶的发髻,随时都能够躺平了小睡一会儿,如果盘在脑后的髻,想躺一躺就碍事了。
那一声轻叹,却像是用尽了心底的力量,叫姜采青不由得也怅惘起来。她忙安抚道:“银瓶姐姐放心,天无绝人之路,你我总不会饿死的。”
想那周姨娘千丁宁万叮嘱的,常常说些为了孩子、养好身子之类的话,厨房里乃至拨了个婆子去,专管一早一晚炖参汤,传闻要提早两个时候小火炖着。幸亏是甜的,不然非论它多补,姜采青怕也不肯意一早一晚地喝,所谓口腹之欲,口感毕竟是摆在前头的。
“儿子天然好,如果个女儿也好,女儿知心,就算失掉了田产宅子,我们守着铺子和家中的现银,必然还是够吃够用,不至于让孩子受一丁点委曲。将来她嫁了人,你是她生母,她天然保全你,只盼望她看在我用心疼她的份上,也多少看顾我些。”
雪锦在一旁说道:“柳妈妈买的甚么针头线脑,竟买到回春堂去了?你倒是热情肠,得空还能溜门子,还陪着人家看郎中。”
便只要姜采青理直气壮地常常睡到辰时,卯时几近都没起来过——这大夏季的,她一个“妊妇”,早夙起来做甚么?所谓孕期症状,嗜睡、挑食约莫是最好装的。
周姨娘拿了个绣花的绷子,来姜采青屋里闲坐,边绣花边说说话,姜采青看她绣的是一块朱红的杭罗,上头绣的双鱼戏珠,周姨娘绣工很好,细精密密的,单这一小块料子,也不知多久才气绣好。
柳妈妈越如许说,姜采青反而在内心冷静记了一笔。就说柳妈妈人不坏,可嘴皮子不坚固,另有些妄图小便宜,姜采青每日吃的点心,总会有几块偷偷进了柳妈妈的嘴巴。另有她每日剩下的补汤,她便给了两个丫环和柳妈妈,几近都是柳妈妈吃独食,花罗和雪锦想吃也不美意义争的。这一两个月下来,眼看着柳妈妈都胖出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