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果然的,早半年前搁在张家,本该是谢天谢地的大丧事,可恰好比及这个时候。那裴三为甚么非要把姜采青硬拉进这趟浑水?他没别的人选啊。张官人去濮州一走三四个月,身边除了嫡妻,就只要原主这个新纳的的妾,要让别的姨娘诈孕也玩不转呀。现在张官人都死了两个多月了,棠姨娘肚子里如果然有甚么动静,事情可就太难堪了。
“这个老奴晓得,天然不能随便叫个郎中来。”
“抓子儿、缝荷包甚么的,夏天好玩的多,粘知了、扑胡蝶、还能够斗草……”翠绮忙道,“青娘子不晓得,奴婢粘知了最在行了,嚼碎麦子做的黏胶,必然要嚼成黏黏的面筋,粘在细竹竿顶上,看准知了的翅膀,一粘一个准儿!”
棠姨娘的事情就这么先搁着了,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要过年了。要说张家这年也没甚么好过的,不能张扬喜兴,不能欢庆宴饮,可该有的道道也不能省,扫尘,祭奠,购置年货,小农经济的好处,便是百般年货几近不消买,自家差未几都办齐了。再有要给家奴打赏过年吃的用的,几十口儿家人仆人,孬好也得过个年呐。
“福月刚才怕瞥见秋棠恶心想吐。”魏妈妈小声说道,一张脸阴沉下来,“怪不得她刚才出去好一会子,必定是闻着烤腌肉的味道恶心,才从侧门躲到背面僻静处所,这贱婢怕真做下丑事了!怪不得我看她眉低眼慢的,要不是福月贪玩撞见了,我还不敢如许狐疑。”
“来岁这个时候,我们小官人就能伸手讨压岁钱了。”周姨娘笑道。
赵二家的连声承诺着,在场的人也不敢随便说话,一时氛围就有些冷了。姜采青本来就是临时脑筋一动,她这妊妇总得装装吧,也不是一回两回,她说恶心不吃人家端走就是,哪想到周姨娘竟冷脸训起人来了,姜采青便开口道:“银瓶姐姐犯不着活力担忧,我不碍事的。”
守岁一向守到了子时,新的一年关于来到了,外头响起一阵阵爆仗声,自家院子里却衬得有些冷僻,姜采青便叫人把筹办好的荷包拿来,荷包里装着笔锭快意的银锞子,丫环仆妇们每人赏一个,福月已经困得歪在魏妈妈怀里睡了,花罗便把给她的荷包悄悄系在她衣带上。
能够是看一时半会烤不上吃的,赵二家的去拿了铁网子来架在火上,放了些红薯片、腌肉条、豆腐干在上头烤,豆腐干是夏季里自家做的,烘热乎了就能吃,味道还算不错,姜采青拿筷子吃了两块,便闻着那腌肉烤出来的味道怪怪的,说不清是香是臭,她一贯不太喜好腌肉、咸鱼之类的东西,就捂着鼻子叫柳妈妈:“快把这腌肉拿走,闻着恶心。”
“娘子心软,可旁人一定也跟你一样。”魏妈妈思考半晌才道,“就听娘子的吧,张家现在是您掌管,老奴一个下人也说不好,来张家只是为了服侍您,娘子心机小巧,必然能措置全面的。”
周姨娘抬抬手,寒着脸道:“记着就好,她现在身子有多要紧,你们不晓得?都跟你们说过几次了,青娘的吃食,必然要邃密,尽量弄些新奇合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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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早晨除旧岁,爆仗是不能放了,大师都聚在偏厅烤火守岁,主子们少不了也要亲手包几个饺子应景儿。春晚是必定看不成了,果子糕点倒管够,年三十守岁的果子也有讲究,花生寄意“长生”,红枣寄意“春来早”,柿饼寄意“事事快意”,另有黄灿灿的南瓜条和炒银杏,这叫做“金银满屋”,吃糖年糕则是图的“一年更比一年高”。福月头一遭在乡间过年,抱着柿饼和自家做的糖葫芦,小脸上尽是幸运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