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总裹着个大大的披风,现在都开了春,大披风不好再穿了,便又穿起如许阔袖的衣裳,姜采青揣摩着,只怕是真的了。既然她没有再醮的意义,必定有甚么不得已的启事嫁不了,姜采青还觉得她会悄悄落掉肚里的孽缘呢。
“娘子,娘子,你就当不幸奴婢吧!”棠姨娘见姜采青踌躇,哀声哭求道,“奴婢晓得该死,可奴婢到张家多年,整日眼巴巴盼着有身,进门五六年,一向盼,一向盼到官人过世没了希冀,这番一发明怀了大爷的骨肉,心中各种滋味,便格外舍不得了。官人现在过世了,奴婢这等卑贱身份死了就罢了,恰好带着腹中这块肉,真的不想去死啊。您只当不幸奴婢,让奴婢出去遁藏一时,奴婢必然记得娘子的恩典,奴婢求您了。”
“天不早了,娘子真该睡了,还看的甚么书。”花罗在一旁劝道。
这一问,棠姨娘竟止住抽泣,冷静地低头不语,清丽娇美的脸上一时有些愣怔入迷,半晌才缓缓说道:“奴婢每月都上山去进香,那人……不是奴婢不肯说,他现在山高水远,音信全无,反正也是没用。总之奴婢该死,奴婢不守妇道,做下了这等事情,奴婢本该一死了之,只舍不得腹中这块肉,是以便想悄悄地躲出去……”
“秋棠,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礼法规矩不必旁人教你。”姜采青神采冷了下来,说道,“听你这意义,莫不是孩子生下来今后,还要张家帮你养大不成?我倒不怕旁的,怕的是张家官人地下不安宁,死不瞑目啊。”
“奴婢不是这个意义……”棠姨娘仓猝辩白道,“奴婢只是……只是……临时的体例。”
“娘子,奴婢……奴婢求求您了。”棠姨娘见姜采青开口撵人了,忙叫道:“娘子如果不允,奴婢当真是没活路了。”
时家大爷?姜采青懵逼之下,惊奇地诘问道:“你说的时家大爷,但是当时郎中的兄长?”
姜采青不由悄悄慨叹,她这儿绑着小枕头装假肚子呢,棠姨娘那边却白绫束缚藏着肚子,这老天真真太戏弄人了。
“这……”棠姨娘神采游移,冷静半晌,才低声说道:“不是奴婢不肯,只是奴婢一个无所长的弱女子,又怀着身孕,赡养本身都难,这世道能去那里落脚糊口?”
“大爷得了这动静,也说过必然给奴婢一个名分的。只是一年前时家老祖母过世,时家现在还在孝期……这事情若闹出去,对大爷必然也不好的,他说只好出了孝期再从长计议,叫奴婢且等一等。出正月后他奉父命,已经去了都城,说要追求进太病院的差事……那以后,奴婢也不得他的动静了。”
棠姨娘说着膝行两步上前,泣求道:“娘子只当不幸奴婢,让奴婢离了这处所,远远地找个去处自生自灭,也省的叫娘子滋扰,叫家门蒙羞,反倒拖累了家中世人的名声,不然奴婢便只要死路一条了。”
“恰是……”棠姨娘惭愧地低垂着头,话既然说出了口,干脆就不掖瞒了,“奴婢本来在裴家做丫环,裴、时两家夙来交好,是以认得时家大爷的,他对奴婢也曾有关照。一年前奴婢去山长进香,偶遇时家大爷,他竟还认得奴婢,话旧起来,他说一向记得奴婢的,说喜好奴婢,两人一时意乱情迷,就……厥后奴婢每回上山进香,便都和大爷约见,再厥后……官人过世,奴婢竟发明本身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