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说大夫人孙氏也派人来回过话,明五更时有车马备在二门,可和砚宏砚春一道去上学。
一银顶,青檐黑帷四人抬暖轿沿大街过,轿身雕纹缕花,帘幕紧遮,前竖肃牌、旗、撑蓝伞等十数人,后重兵扼守,气势端严。
“这倒不难。”肖嬷嬷倒笑了:“我去同老爷夫人说一声,三爷身边得力小厮有几个,这秦兴并不出彩,讨来应是无大碍的。”
舜钰逛了圈,才选中一家,择了羊毫、笔筒、铜镇纸,瞧中个雕成蔷薇花形状的铜墨盒,精美新奇,看着很喜好。
又说了会话,厨房婆子拎了食盒送来,外头的丫头接了,出去服侍舜钰用膳不提。
秦兴俯头瞟着一世人远去,颇含畏敬说:“小爷可知那肩舆里坐得是谁?是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沈泽棠大人。”
肖嬷嬷端给她碗紫姜汤驱湿寒气,忍不住感喟:“这东西女人家喜好,翦云用倒是能够,钰哥儿拿着就不对了。”
他们围圆桌落坐,秦兴开口喊:“老儿,三碗馄饨鸡,多浇红椒油。”
连她走到跟前都未曾发觉。
“嬷嬷,这个以往没见过.....!”舜钰仰起小脸儿,有些献宝般把那物举给她看。
等了半晌没听到舜钰应对,回身望去,见她坐在炕沿,手里翻来覆去玩弄那蔷薇铜墨盒,玩得津津有味,脸上的神情和翦云有些相像,透着豆蔻女孩儿的憨娇。
一只大鸟拍扇着羽翅咕咕乱叫,搅得贰心烦意乱,表少爷来都城不久,若在这败落宅子里迷了方向,或撞上吸阳气的魑魅魍魉,那他也脱不去责,今后甭想有好日子过。
老夫原还渐渐地拉琴,忽得嘎但是止,起得有些急,身子趔趄一下,差点把胡琴扔了。
又挑了王、唐、归、胡大师名作厚厚一撂,折算下来竟要五两银子。
一想到秦砚昭,舜钰有些头疼,撤除宿世恩仇不提,他真是莫名其妙的看她不扎眼。
他才定定神,盘跚的走至炉子跟前,揭开锅盖,往滚汤里下馄饨。
“里头颇大,走得慢了些。”舜钰含混几句带过,率先朝胡同口卖馄饨鸡的方向而去。
秦兴喜滋滋的接过,谢后去了。
这般一计算,捡起颗石子掷梅逊,喝他下来,自个则回身朝断墙里去,走快十数步,低头过一片豆花架,才直起腰,忽见人影一闪,定睛看,竟是舜钰走了出来。
摆桌上后才用被烟呛过的嗓音,沙哑的回话:“这里非常平静,想来的人老是会等来的。”
待回到秦府玄机院内,已是申时,雨势愈渐狠恶,肖嬷嬷站前廊处正等的焦心,见着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舜钰瞧着秦兴只顾替她打伞,半肩湿淋淋的,裤脚也滴淌着水,命肖嬷嬷拿了几百钱给他,去买些酒食吃。
一声铜锣铿锵。
“小爷怎去这么久,可让人担忧坏了。”秦兴抚着心口,阿弥陀佛念一声。
秦兴四周扫了一圈,缩缩脖子大声问:“老儿,这里瞧着实在萧瑟,朝前再过一里便是布粮桥,你何不搬去那边,人多热烈宜做小买卖。”
老夫依言端了碗汤来,舜钰抬开端来看他,眼里汪着水道:“我住正阳门金帽儿胡同秦太医府中,那边有个市口,南来北往商户颇多,是个做小买卖的好去处,你若情愿.....就去那边吧!”
满额皱纹的老夫穿陈旧褐袍,正低头拉胡琴,沙哑的弦歌断断续续,更加四周的萧瑟之景,增加了多少落败之色。
那老夫似没听到般,尽管切切弄弄,稍后拿来四个油渍渍小碟,盛著四样蘸料,一碟乌酱油,一碟绿芫荽,一碟白蒜汁,并一大碗红椒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