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焦灼难耐的儒生外,便是一群大摇大摆的媒婆子,打扮媚俗,吸着旱烟带,动摇手绢花,那袖笼里揣着一份群芳谱,来替富绅家的闺女榜下捉婿。
沈二爷数年宦海纵横捭阖,已养成很多风俗,比如,凡是他亲手测量过的,如何都不会健忘。
乡试搜身幸运逃脱,并不代表会试还这般好命。
舜钰带着秦兴梅逊,后跟着田荣,也等在一棵红枫树下,这里离榜间隔甚远,还算能吸到新奇气。
而红韵班子至今还在走场跑堂串戏,飞飞飞另捧了个新人旦角,起了个名叫小杨朵,颇受欢迎,大有赶超前辈之态。
却不是梦,手内心还攥着一方帕子。
所到之处,总有人朝她腿间大物指指导点,甚另有跃跃要与她试比大的。
依国子监学规,若乡试能得解元,便可直升入率性堂,旦得入率性堂,她可去五府六部、都、通、大等衙门历事,参与诸司各项政务。
莫怪她走路神情恍忽、浑浑噩噩,远近很多事让她旧愁新添。
除万不得已,她是希翼在历事时,能将五年前田家满门抄斩案,查个水落石出,沉冤得昭雪,暴徒得严惩。
乌云髻、瓜子脸、柳叶弯眉樱桃口,两汪净水眼,一根隆玉鼻,天鹅长颈、美人削肩。
看她眉尖微蹙,水眼惝恍,神魂茫茫不知飞去那里,直直朝他而来,愈走愈近。
沈泽棠还在思忖,冯舜钰不至于没看到那水洼吧,便觉面前一晃,那人一矮,他才伸脱手,却接个空。
舜钰也在想会试这桩烦恼事。
满脸褶子的陪笑,你哩辛苦,可得把我家闺女画得美些。
另一个把手中画儿一摊,额地娘,咋长得一模又一样哩!
比如,她冯舜钰现在在国子监但是出尽了风头。
舜钰狠踢他一脚,气呼呼的不睬,傅衡见她真起火了,收起打趣安慰道:”不睬他们,今后你紧跟着我,或元稹或崔忠献都可,莫落单就无事。“
”这是哪跟哪儿。“舜钰发笑,听他持续说:”被逮了个现形,那杨小朵正跷起足儿朝天,同个叫梅夙唱小生的倌交股弄风情哩,硬生生被崔忠献全看进眼里。“
”杨小朵同旁人在厮混?“舜钰忽想起那晚,听得冯双林同杨小朵的聊话,她那样的放荡女子,如果想下狠招,也唯有此途可走。
玄月初三日,桂榜公布时。
闺女水葱似的指也要画?这可得再加一文钱。
傅衡随她望去,叹口气道:”那杨小朵可把他伤透了心。“
中午放榜,布政使司署门前,才是辰时,已挤满来看榜的儒生。
围簇四周的官员,甚或宋沐,不知沈二何意,皆望向小监生,不知以是然。
”跟着崔忠献?“舜钰朝荷潭方向一努嘴儿:”他那模样还能希冀?“
唯有宋沐皱着眉头,一跛一跛的,把文物匣子还给她,眼神阴沉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