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洪扭头朝后看,慢吞吞跟在最后的冯舜钰,挠挠头小声问:“那小娘炮跟个娘们似的,躲在树荫下磨磨叽叽,大老爷们,还怕日头晒麽?”
可惜她不是.........!
赤日下火,把青石板路炙烤的苍白发亮,几个园人正在给墙边一架、晒枯的蔷薇花泼水。
听得徐蓝的声音传来:“想去哪?我是你能躲得了的?现跟我等几个游水去!”
怪不得在馔堂时,这几人从身边鱼贯而过期,总意味深长的瞟瞄一眼、或干咳两声,害她跟做贼似的、忐忑得不可。
”瞧瞧她鸭腿吃多的可气样!“雷洪指指她,看着旁的武生,言语皆是嘲弄,惹得一阵吭哧附和连笑声。
“甚么小媳妇?”徐蓝皱起浓眉,把篮子往舜钰手里一丢:“这个给你。”
舜钰也听到了,恨恨道:”又没求你吃哩,不爱吃还给我,我就极爱茹素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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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这小不要脸的,把我们省出来的鸭腿,都吃出鸭屎味了。”武生姚勇不由唏嘘:“娘的,老子还在长身材。”
舜钰立在那不追了,沉下脸抿着小红嘴,只活力地看向徐蓝,如水的眸瞳清寒如潭,一股固执不逞强的劲儿,徐蓝心被莫名一锤,顿觉抓心挠肺,恍惚想起徐管事的话,若她真是个女孩,他此时定无所顾忌,先抓过来揉进胸口用力的疼再说。
叶子糕已高高抛起,划条弧线,直丢给姚勇。
一阵齐齐吸气声!
一个女孩儿掀起轿帘,无需人扶,自个利索跳下来,简朴挽着髻,插两朵时令鲜花,上穿银红衣衫,下着月白洒花裤,武家蜜斯装束又与阁楼闺秀有些分歧,更显洒落英姿。
都城里正视各种节日,比如芒种节,要煮青梅去湿气,中元节,要吃叶子糕,寄予春季好收成。
胳膊肘挎着个草蒲编的圆篮,吵嘴清楚的圆眼滴溜溜的望来,舜钰认得,管事老儿先容过,是徐府的表蜜斯,名唤袁雪琴。
本来每日午膳盘里、总有只或红烧或咸蒸的大肥滴油鸭腿,出处在这啊!
“叫你哩!”姚勇见舜钰躲在背面不吭气,干脆将她一把推到前面,用的力道猛了些,差点撞进徐蓝的怀里。
回身朝斋舍方向才走五六步,一根雕翎箭倏得、直直竖在脚尖前,挡住她的来路。
正嘀咕着,那女孩儿已至跟前来,笑盈盈看着徐蓝,递上篮子,脆生生道:”明是中元节,表哥不休学,我干脆送些叶子糕来,里头皆是夫人亲身裹的。“
”要你管?还我就是。“舜钰撇撇唇。
“打死才不去!”舜钰心一紧,回顾看他,却见他又是一根箭对准射来,一吓,后退两步,险险又落脚尖。
“小娘炮,自个跟上,不然.......结果自大!“他棱角坚固的面庞似笑非笑,威胁的话却说的当真非常。
徐蓝不置可否的嗯了声,接过篮子,忽回身朝舜钰看,虎目熠熠的喊:“小娘炮,过来。”
雷洪咳着嗓子,有些不耐烦:“使性子要有个度,都几日了还气鼓鼓?这数日的鸭腿都喂白眼狼了。”
代明嗤笑道:“现都城时髦这类白面朱唇、骨格娇柔的小倌姿势,我们这等阳刚男人,只道是牛头马面大老粗。“
舜钰狠狠瞪他一眼,这才不甘不肯道:“你和小媳妇见面,叫我何为?”
舜钰脸红红的,朝徐蓝望去,他颊上被挠的长痕已结疤,只噙着嘴角不说话,闲闲凉凉在察看篓里的雕翎箭。
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两人间你追我藏的把戏,真是看得够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