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咬了咬唇,轻声道:“娘娘眼里容不得沙子,凡是奴婢们有一点不对,少不得一顿打罚……奴婢记得有一回,有个屋里的奴婢说错了话,娘娘就当着院里主子的面,把她的舌头给割了。”
孟光涛一想有理,便只能点头应下。只是邪火上身,如何也压不下去了,待孟母拜别,恰逢孟采蝶使金珠来问安,孟光涛一见那两团软肉,就叫她闭门,诡计行那轻易之事。
湛莲不答反问,“是外出办案?伤害么?”
孟光野沉吟半晌,似是有话要说,湛莲略一思考,请他入了院子。
孟光野暗叹一声,看向湛莲如花娇颜带了些许忧色。
湛莲送走孟光野,莫名地有些意兴阑珊,她一人用了晚膳,沐浴过后,由着春桃替她抹桂花油发膏,本身低头玩着九连环,筹算等心机安稳了再抄经文。
湛莲道:“太妃对劲,就是妾的福分了。”
“为娘觉得,西屋那妇人对你这丈夫不敬不重,就是你还未曾要她明净,她分不清谁是她的男人她的六合!”
湛莲见他神情诚心,心中莫名泛动,倒是挑眼勾唇,“你此人也奇特,你与我说到底也没甚渊源,竟就这般为我操心了,那天底下让你孟二爷操心的人就多了。”
“那孩儿今晚就叫那妇人到屋里来服侍。”
“稍安毋躁,现在那妇人院里有两个不知从哪请来的会武小厮守着,强唤恐有不当,且你疾病未愈,万一那妇人不识好歹打闹不休,可如何是好?待为娘筹办伏贴,再叫不迟。”
“自永乐走后,哀家可贵找到一个投缘的人物陪哀家说话,你如果情愿,就进宫来陪哀家一段光阴可好?”太妃固执她的手道。
思忖半晌,湛莲重新拿了羊毫,饱蘸墨汁,缓缓坐直了再次誊写经籍。
湛莲抬眼,“那不是平时,又如何?”
“只是后宫看似风景,实则危急四伏,嫂子身份敏感,极易卷入事端。全皇后虽可护你,只怕防不堪防。并且太妃此举,恐怕也有不肯帝后离心之意,这般一来,后宫其他嫔妃更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别人,春桃是万不敢讲的,但自家主子是全府四蜜斯,不过是失忆忘了之前的事,有朝一日总会记起来,以是春桃径直道:“皇后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贡献长辈,和睦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主子不说娘娘好的。”
孟母摆摆手,“一两回当是不打紧,只是莫要贪欢为好。”
湛莲心机千回百转,面对小笺上的扣问,最后只草草回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便让管事嬷嬷打发百口下人分开。
湛莲识得的全皇后,是个从不打罚宫仆的良善皇后,乃至还斥责其他嫔妃私罚主子。
孟光野向来阿谀家和万事兴,只道一屋不扫何故扫天下。但是这番苦心无人谅解,孟母成日哀天怨地,兄长不知自省,么妹虚荣势利,好好的一家子被搅成一团浑水。按理兄长内宅之事他不便插手,可家中无人调和,又干系孟家长远,他不得已多管了闲事。只是现在,他面对这状似牡丹实如清莲的小嫂子,却如何也说不出让她尊夫持家的话来,反而不幸她强大娇躯便要单独面对暴风巨浪,他偶尔思及,就想将她悄悄包裹庇护起来……
孟光野道:“嫂子既入了孟家的门,就是孟家人,我虽痴顽,也知为家人极力。何况……”他也并非为大家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