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让清风把方才临好的字帖给了容思行,“这是明日所学,少爷本日随便看看,不晓得便算了。”
迟不归披着灰色长袍,长身玉立,持笔轻蘸,笔尖丹红更加衬得他指尖惨白。
玉雨苑内,秋扇也向容晚玉提及迟不归书童所言,“如此女人也算还清了恩典,再不便为外男做羹汤,奴婢已言明,想迟先生知礼,也不会再提。”
两相打击,容思行一肚子不平气,“父亲花银子请你,不是让你在我家吃白饭的,你教得了也得教,教不了也得教,不然,不然我就让父亲把你赶出容府!”
一年前,容束便替容思行请过开蒙先生,皆是些年龄已高的老儒生。
将主仆二人送别后,清风回屋内服侍,将送来的文房四宝清算一番。
自容府大蜜斯回赠药膳方剂,他日日按方剂熬煮,分毫不差,可滋味总不如前。
是容府大蜜斯院里的秋扇。
容晚玉还是头一返来迟不归所居的客院,有些猎奇地打量一番。
清风见主子食欲又如以往不振,有些沮丧。
行哥儿昂着头,急不成耐地催促丹桂回院,得容晚玉表示,两人先行拜别。
容晚玉正揣摩着如何让迟不归中计,被秋扇的话点醒。
前脚刚走,容晚玉便破功笑出了声,冲迟不归拱手作揖,“先生奇策,而后愚弟便有劳先生教诲了。”
拿起那只新得的笔,迟不归在纸条上墨写,“蚌已入瓮,可引鹬鸟。”
容晚玉在前,丹桂抱着容思行在后。
思罢,眉眼弯弯,“拯救之恩,几碗汤羹算甚么。吃腻了,我们换一种便是。”
寥寥几语,不谋而合。
当下父亲力挺太子正统,二皇子狼子野心次年便会搭上容沁玉,借父亲痛击太子软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放眼而后,得益的倒是四皇子,和站在他背后的迟不归。
迟不归仿佛并不在乎他的失礼,同姐弟二人回礼,忽言:“迟某入贵府,皆因容大人聘为容少爷开蒙。本日得见,想来不堪此职,择日便请容大人另谋高就。”
少女笑靥如花,冲散了满屋清冷,迟不归眼底略浮笑意,亦拱手,“幸得容蜜斯互助。”
容沁玉的心机容晚玉要掐灭,但归根究底,还得将容府引入正路,迟不归就是她最好的带路人。
前者古玩名画,后者是文房四宝,都是容晚玉安闲思行的库房里挖出来的好东西。
宿世她以顽石之姿,寸步不离伴迟不归一年不足,说是知之甚深也不为过。
“在呢,在呢。”清风忙不迭地往外走,笑着冲秋扇作揖,下认识看向秋扇的手,却见空空如也,不免有些失落,“秋扇姐姐,本日如何来了?”
迟不归垂首敛目,“世人向学,或为明智,或为出息。十年寒窗,非常人可忍,容少爷既无向学之心,又无生存可愁,不若做个繁华闲人,了此平生。”
清风没重视主子如有所思,自顾自道,“小的本想问清做那汤的厨子,饶些银子便是,没曾想那汤是容大蜜斯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