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微微一怔，她瞧了婆婆一眼，见权夫人固然嘴巴在笑，可眼睛倒是一片安好，俄然间，她甚么都明白了。大嫂林氏、权瑞雨、权季青，乃至是权仲白的各种反应，倒都有公道的解释。
一时看不懂，最好的体例就是以稳定应万变，蕙娘对大嫂，面子上一贯是很客气的，“我晓得甚么呢？自小娇生惯养的，也就是帮些闲篇儿，端庄大事，还是得靠大嫂掌舵呢。”
“哎。”蕙娘这一笑，倒是笑到了眼睛里，“媳妇儿明白该如何做的，夫唱妇随嘛，相公要去香山，我这个做媳妇的，当然也要跟着畴昔啦。”
瑞雨眉眼弯弯，“我传闻吴家的兴嘉姐姐，就很晓得这唱词啊、唱腔甚么的，经常点拨春合班，都说，春合班的昆曲唱得一定比吉庆班差，我倒没听过，也就只能就教二嫂了。”
对于戏曲诗词，权朱紫家的态度是很奥妙的。男人汉大丈夫，那都是有端庄事要做的，常日里沉湎于斑斓文章里，当然也是桩清雅的事，可过分沉迷，那就有无行文人的怀疑了。女眷们呢，不能不懂，也不能太懂，不懂则俗，太懂则浮，雨娘这问得，蕙娘如何答都是错，屋内氛围本来有少量难堪，被四夫人这一席话才打过圆场。
大少夫人正站着亲身给四夫人斟酒呢，听婆婆这么一问，她忙笑着说，“这我也不晓得，他比来忙得很，您也晓得，端五柜上事多……随常出门，都是天擦黑就出去，入夜了再返来。您要听，就叫他出去问问？”
“明晚再来吧。”大少夫人笑了。“你哥哥今晚也有事，一会就出去了。”
“倒也不好如许说。”权季青叹了口气，“谁让宫里局势，变得太快……”
说着，就亲身执壶，给太夫人、四夫人等敬酒，四夫人笑道，“不要紧，我们家那位倒是又折腾了好些新唱段，您要听，一会递话出去，她们准唱。”
权季青应了一声，他笑着要从大少夫人接酒壶，大少夫人偏拿在手上不放，笑道，“四弟，上回你哥哥要考你功课，你竟然偷溜出去，累他空等半天，你不自罚三杯，我是不给你酒壶的。”
权仲白如果不进宫，普通一天总要号上几个脉的，明天能陪家里人吃这么一顿有趣的酒，已经算是很有耐烦了。蕙娘笑着点了点头，打趣权季青，“四弟还不归去读书？明晚要考查功课呢。”
蕙娘真感觉权家人行事很特别，仿佛总有一条暗涌，是她所没能涉入的。几近大家的行动，都没法用她眼中的常理来衡量，她和权瑞雨本来没有一点抵触，顶多就是小女人有些看不惯她的气度，能够她精灵的性子，不会不晓得获咎一个有能够上位为主母的嫂子有多不明智，前几天还好好的呢，今儿个俄然就和吃了枪药一样，一开口就冲着她。而最该冲着她的大少夫人呢，她一进门，她就吃紧忙忙地出了两招，一句话、一碗菜……手腕都算不上太高超，虽合用，却少了安闲气度，可等她抽回一巴掌以后，她像是被打醒了、打服了，态度骤变，一下就又从恶嫂子，变作了好嫂子，不但为她铺路，并且话里话外、到处示好，就连现在两小我头仇家用饭的时候，没个外人在呢，她也还是如此朴拙……
蕙娘心中，不由悄悄一动：权季青这小我，挺耐人寻味么。权叔墨是不着家，一门心机在武事上用力，他倒是好，两端示好，两端都不获咎……这那里是给雨娘解释来的，倒是明晓得权仲白底子不体贴家里的事儿，她一个新媳妇局面还没翻开，给她送动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