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毓神采乌青,紧抿嘴唇,沉默不语,难怪山脚下浮玉宗羽劳能断言他们无一人能见到问道石,本来他们的手腕便应在柳浩身上。纵使此时他凌毓解了沸血散药效,却因游学义之死的哀思与柳浩叛变的气愤,再无能够沉下心神去应对磨练,若要强闯护道石人阵,八成能够便会步游学义后尘。
柳浩神采庞大,是惭愧抑或悔怨?他本身也不晓得。
明白了此中枢纽,凌毓强自平静,运转真元,默念埋头法门,好歹让本身沉着了很多,耳边却听到野兽般的低吼,凌毓心道糟糕,转头就见钟兴已紧咬牙根,满目通红,从怀中取出了一大把符咒,一副要与飞流宗那几人决死冒死的模样。
凌毓转头看向柳浩,冷冷道:“柳浩,我等常日待你不薄,就算你不欲再为王上效力,自行分开便可,为何要动手暗害,现在游师弟被你害死,你心中莫非便没有半分惭愧!今后修行,莫非不怕心魔缠身身故道消,你怎敢如此短视!”
一道声音忽而从山谷进入望仙台的崖壁后传来。
柳浩面色惨白,缩在飞流宗三人身后,讷讷不言,倒是飞流宗中弟子嗤笑道:“报酬财死鸟为食亡,这本就是天道至理,你身为修行人,怎会问出三岁小儿那般天真的话来。”
四周修行人来交常常,不时有人远远指导,但都偶然掺杂此中纠葛,凌毓孑然站在望仙台下,身边只剩下已悲观沮丧帮不上半点忙的钟兴,只觉心中绝望,仿佛立于一片孤岛,即将被冰冷的潮流淹没。
二民气中哀思,浑然没发觉到体内垂垂炎热不堪,唇干舌焦,只当是哀思而至,人之常情。
仿佛疆场赴死的将士,他摒弃了心中气愤,只剩以死一搏的绝烈!他要替游学义走完他没走完的路,要让飞流宗,要柳浩晓得他们的手腕只不过鬼蜮伎俩!他不再压抑沸血散药性,轰然沸腾的血液让他浑身炽热,也遣散了心中不安与害怕。
钟兴颤了颤,眼神中血丝褪去,规复腐败,原地呆愣两息时候,失魂落魄般跌坐在地。
飞流宗三个弟子,包含四周一些修行人,看向凌毓背影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凌毓听到沸血散三字,心中冰冷。沸血散并非毒药,常用在军中,能使兵士不惧疼痛英勇无惧,只是用过以后会让人有些脱力罢了,但对于要面对问道石磨练,须得保持心神平静的他们来讲,沸血散却比见血封喉的鹤顶红都要毒上三分。本来游学义在阵中强撑并非心中欲要逞能,而是沸血散让他对危急反应变得痴钝,心神也不能平静。他在阵中固然勉强达到了最后一步,但实则早已危如累卵,终究崩溃之时,之前积累的压力便一并发作,一命呜呼。
钟兴大恸不已,堕泪道:“学义,你何必强撑下去,你,你胡涂啊!”
有人大笑策应道:“师兄明白人!此二人模样倒是相配,现在那黑脸男人丢了性命,今后便没哪个屁股情愿来坐这榆木桩子啦!”
“别拦我!”钟兴一把甩开凌毓,凌毓再度禁止,钟兴目眦欲裂,对他低喝一声:“滚!”
想来此前柳浩拿出的安神香中便掺杂了沸血散,可爱的是他曾心中有所警省却并未过分在乎。
“凌兄留步!”
钟兴一张方脸红的将近滴血,怒极大呼一声,便一抖手中黄符,本来软趴趴的纸面唰的板铮起来,凌毓赶紧握向他的手腕,“不成鲁莽!”
钟兴呆立原地,只见飞流宗一个弟子嗤道:“做甚么?传闻你凌毓得了六爻传承,如何没算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