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和听了夫人这话,倒有三分意动;乃道:“姐姐既说好,天然是好的。绍哥儿现在也大了,再不快些议亲,欠都雅相;只是既然如此,我们也教人去相看一回才好。”说到这里,却又恐夫人多心,便笑道:“我却不是信不过姐姐;只是人之观点分歧,教他们去看一回,我们也可心下有底的。”夫人闻谈笑道:“你何必同我说这个。我莫非不想叫绍哥儿好不成?既是如此,就教那几个办老了事的去,也算替咱打个前站。”
那厢邢夫人闻得孙家息了心机,倒长出了一口气的,乃暗道:“幸得他们家还害怕府中权势,未曾撕破脸皮;若他们只顾恶棍起来,别的且不说,成与不成又在其次;却不堕了迎丫头的申明么?”因而暗自称愿。只是贾赦却觉在孙家人面前失了面子,便向邢夫人抱怨道:“我说当日迎丫头尚小,不教你这们早与他订婚,你却只是不听;现在可悔怨未曾?那赵家小子也不过是个庶子,都这们大了,止有一个秀才功名;孙家小子倒是能袭爵的,公然妇人短见。”
元春本也算得灵透,听了这话,那边另有不明白的?因而又羞又愧,乃暗想道:“若不是为了家中,我那边用得着往这不得见人的去处来?昔日姑母在家中之时,呼奴使婢,好不随心所欲;我幼时便入得宫中,本身倒是来与别人做奴婢的了。此还罢了,只是这很多年未曾见过家中之人,倒为驰念。”一时想着,却又有些怨怼起来,乃想道:“母亲只见我是女孩儿,对我原不及哥哥同宝玉的;每日价只教我好生阿谀朱紫,今后好为宝玉铺路。只是他每日只在家中,又那边晓得我的苦处!”
因而两人商讨定了,便教几个家人随了夫人之姊往长安去,要暗中相看那蜜斯一番。谁知那家女人之母亲闻得这话,又恋慕京中人之权势,故而狠命地要促进此事,暗中不知对那起子家人说了甚么;公然不久家人返来,将那夏家说得天花乱坠,又极口赞那蜜斯很多好处。
如是元春想了一回,更加伤感;又知现在三皇子对本身也偶然,乃暗自下定决计道:“我已是极力而为了;何如入不得人眼,想来是我比旁人并无甚么好处。说不得今后只量力而行,莫要强为不成为之事,倒教人笑话的。至于这替家中争门面之事,我却实是做不来了。”一时将这主张盘算,也暂按下那些甚么争荣夸耀之动机,只一味诚恳本分起来,专待过些年出宫去。
【第八十三回】中山狼恰迎河东狮・此肇事不似向前时
却说元春此番行动,倒也算得苦心孤诣;只是三皇子见了他这般做派,倒为好笑。他因将本身当作了这天子的不二人选,故而将这选妃之事瞧得尤其首要,毫不肯进一无助于本身大业之人;现在既知元春身份便是这贾府中的女人,晓得其父为人陈腐,对本身无甚助益,故而只作不见。只是三皇子方才见元春之神采,到底心下有些不快的,故至要归去时,便向本身母妃笑道:“娘娘每日过分宽衍,惯得这些主子一个个不知甚么模样;只顾在那边站着,也不走开去做活。虽娘娘心善,却也不成惯得他们心大了,今后费事的。”其母妃闻言便知其话里有话;况也见元春方才风景,约也看破其意;故而及至三皇子走后,便将宫人皆告诫了一回,以弹压世人之意;又点了元春几句,方才罢了。
却说夫人之姊得了妹子的话,公然往夏家去说了;夏家闻得是京中世家,因本身本是商贾出身,早欲寻一权贵作亲,现在却也称心,故而也应将下来。一时两家换了庚帖,各自下礼,专待过了年便要结婚,此时临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