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薛蜨宿世为胤祥之时,便曾多方检察这治水之策,很故意得;这一世却见其间并无一部体系之册本,乃起意要将宿世所总结之事录将下来,以利百姓百姓;是以日日在房顶勤奋,已稀有日。今上闻言倒喜好,乃奇道:“你二人怎生都未曾有少年人模样的?每日虽也爱顽,却并不贪着去顽的,竟比多少一把年纪的人犹自强上几分;只是太苛待了本身。现在十三四岁的年纪,如何这们少大哥成,瞧着教人可叹。”
戴功听了这话,便知其意;只是不敢插言,只得诺诺应是。今上见他如此,乃道:“你往这里来坐罢,同朕说说话儿;这们多年了,自皇后过世,朕也未曾有小我说话的。”戴功身分知今上脾气,又跟从其多年,情分不比凡人,便也不过分推让,自往今上劈面坐了。今上见他坐下,乃道:“这些日子你也都见了,想来胤之便是臻儿不差。常日见他倒也算得滴水不漏,只是不知于这杀伐定夺上如何;且不说现在尚未想好怎生将人认将返来,纵认了,朕又能搀扶他到几时?”
只是戴功一时出来,心下却自想道:“现在看来,三皇子是个不敬君父的;况皇上之身材原不算多么好的,却不知另有多少日子。借使教三皇子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少不得要将这里的人皆换上一遍;他又是个记仇的,到时那边另有我的命在?”是以也暗自想教瑧玉即位;本身得了今上旨意,此后定然要对他多加在乎的,少不得教他承本身些情儿。况他在宫中又没甚么亲信,本身可不到时又是新帝面前第一人么?如此想罢,天然悄悄盘算主张搀扶瑧玉,如此无话。
翌日今上便召见瑧玉薛蜨二人,命他两个往此地河工之处巡查。见二人领命而去,乃想道:“这薛文起虽是商贾出身,眼界却胜似多少官家后辈;怪道胤之同他这们好,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他日将胤之认回,得登大位,此人便是其一条臂膀;只可惜其家室弱些,不敷为别人所惧。却怎生设一计,教他有个爵位才好。”因又想起冯岩来,暗笑道:“冯朝宗那长季子,只恐招人耳目,把个孩儿养得就同废了普通;只是他本身那边甘心得?前日观他练习侍卫,显是深谙兵法之道。如果他日同别国交战,或可教他了局一试的。”
戴功见今上顿住不语,便知是要问本身意义的,乃考虑着道:“依主子所见,小皇籽实是聪明纯熟,公然是圣上之嗣。”今上笑道:“你不必只选这标致话说。胤之当然是极聪明的;只是其幼年在官方长大,并不如在宫中普通,有那们几个亲信之人,恐将来不便的;当日我只道他已死,并未曾替他选人奉侍,现在现要挑,只怕也无人了。”
却说圣驾一行人等逛逛停停,是日已至姑苏。那日今上先将此地官员一一见过,至夜方闲下来,自往房中安息;因白天所见此地一派安宁,倒为欢乐,因而又想道:“公然江南富庶之地。本日见他几个来报,言说这一年并未曾有水患,故而收成也好,瞧着倒是个乱世承平的风景了。”想到这里,却又暗忖:“先帝在时极重河工海防;这些年看来,公然有理的。现在往这里亲临阅视,亦是要将此事放在头里,方不负先帝之意。明日且同胤之他几个说,教去往各处看上一回,拿个章程,便是‘未雨绸缪’的意义了。”如是想罢,方才沉甜睡去。
今上现在却也想到这一节,面上便有些惨伤,很久方叹道:“皇祖当年曾言本身殛毙太重,虽夺了天下,毕竟于这子嗣上艰巨,只得皇考一人罢了。或者此乃天意,倒是人力所不成改移的;现在只剩得他二人,定然也是个‘一山不容二虎’的风景,你是从朕年幼时便跟在身边的,现在也近花甲;纵教你再去跟从于他,又能到几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