瑧玉闻谈笑个不住,因知薛蜨平日最是瞧着宝玉不过的,现在见宝玉被他父亲关进书房读书,天然幸灾乐祸,乃笑问:“你为何只觑着他不过?”薛蜨把头一摆,哼道:“我最是瞧不起这们等的人家。儿子一面说着顾恤姊妹们,一面本身不长进;父亲今后竟要靠着女儿挣出息;一个做母亲的,每日里尽想着算计别人家去,虽也是为儿子的过,也不成恕。”瑧玉知他自投生薛家,已是将他母亲同mm的性子改了好些,现在薛家出了一个状元郎,更未曾将宝玉放在眼里;王夫人初时感觉本身嫁进了国公府,原比他妹子强些;谁知到了儿孙辈时,宝玉同薛蜨差之千里,未免心下不忿,生些妒意,乃笑道:“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待后日往你那边瞧瞧他现在风景,或可发一笑。”二人将事议定,薛蜨方从林家出来。
一时冯岚走了,薛蜨从房里绕出来,笑嘻嘻隧道:“哥哥好大威风,几句话便将人唬住了。”瑧玉亦笑道:“别人尚可,那边唬得住你。”薛蜨便往他劈面坐了,笑道:“你唬我何为?其别人不知你秘闻,我却晓得。”瑧玉闻言,不笑反叹道:“我知你秘闻,别人却不晓得。”本来几人入朝已有了些日子,便是往那翰林院中去的;其间多有那一起自命狷介之文人,见薛蜨是商家之子,未免有个“不屑为伍”之态,虽未曾说得,神采之间免不了带出些儿来;瑧玉同薛蜨都是夺目之人,那有看不出的?故而瑧玉便为他弟弟心下不平,乃暗道:“那起子人不过是仗着祖上余荫,本身本领也平常,却自发高出他一等来;如果宿世,谁又敢作此神采?况文起原有过人之能;今上亦非薄待商贾之人,不过是那些浮滑人本身作酸罢了。”
瑧玉方才虽是成心施威,却也并非是要教他惊骇,不过是恐他见本身幼年,心下骄易;现在见他畏敬,知其已明白过来,乃笑道:“表哥不必如此。我原知表哥是一心为我的,也不肯因我之事带累了冯家,故而只得谨慎又谨慎。”他这边笑得和蔼,冯岚却尚未从方才那一惊中回过神来,见他面上神采窜改之快,不免更是讶异,故将之前那些随便之色皆收了起来,道:“此话极是。我原是个直性子的,于这战略上平常;今后只凭你调遣,无有不从的。”瑧玉见此,已称本身之意,便不再多说,只将下一步之谋算同他说了,冯岚便告别去讫。
却说瑧玉虽早于前日便搬了出去,也不时往荣府来瞧黛玉,故当时髦未感觉甚么;现在中得三甲,入了朝堂,天然没法常往这里瞧他,黛玉便觉有些驰念起来。薛阿姨同宝钗姊妹也与贾母说知,将梨香院腾空了,搬至本身府中去讫;宝钗同宝琴虽也往这府里来寻黛玉顽,亦不过同他住上两日便归去了。其他姊妹虽在,毕竟不若本身哥哥及薛氏姊妹亲厚,况迎春岫烟两个克日皆不出门,探春忙于管家,惜春虽同他好些,偏又教接了归去,只要湘云每日在这里,倒比先前萧瑟好些,故而略有些悒郁之色。
瑧玉听他说罢,乃笑道:“表哥,此话是你之策画,还是老将军之策画?”冯岚闻他这话,自知冒撞了,乃道:“不过是我想的,尚未曾同父亲说知呢。但是有甚么不当么?”瑧玉道:“表哥忒也心急了些儿。这‘好大胜算’,约有几成?虽今上圣明,我们这根底莫非比得上三皇子不成?若将此事说将出去,难保他不反咬一口,说我们冒充皇子,到时诬我们一个谋反之罪,这多方计算,不免皆付诸流水了。”冯岚闻言一凛,又听瑧玉道:“这狐狸尾巴藏久了,也是要露将出来的。况三皇子这些年苦心运营,好轻易现在本身一家独大,未免张狂些儿;今上又是圣明之人,迟早也是要查出他当日的首尾。须知别人说的,不如本身见的;到时圣上本身查了然,对他寒了心,我们再将此事上告天听,岂不更有掌控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