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吃了一惊,忙问:“谁?往哪个家去?”紫鹃道:“你mm回姑苏家去。”宝玉笑道:“你又说口语。姑苏虽是客籍,因没了姑父姑母,无人照看,才就了来的。来岁归去找谁?可见是扯谎。”紫鹃嘲笑道:“你太看小了人。你们贾家独是大族,人丁多的;除了你家,别人只得一父一母,房族中端的再无人了不成?我们女人来时,原是老太太心疼她年小,虽有叔伯,不如亲父母,故此接来住几年。大了该出阁时,天然要归还林家的。终不成林家的女儿在你贾家一世不成?林家虽贫到没饭吃,也是世代书宦之家,断不肯将他家的人丢在亲戚家,落人的嘲笑。以是早则来岁春季,迟则春季。这里纵不送去,林家亦必有人来接的。前日夜里女人和我说了,叫我奉告你:将畴前小时玩的东西,有她送你的,叫你都办理出来还他。她也将你送他的打叠了在那边呢。”宝玉听了,便如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普通。紫鹃看他如何答复,只不出声。忽见晴雯找来讲:“老太太叫你呢,谁晓得在这里。”紫鹃笑道:“他这里问女人的病症。我奉告了他半日,他只不信。你倒拉他去罢。”说着,本身便走回房去了。
宝玉见了这般情状,心中忽浇了一盆冷水普通,只瞅着竹子发了一回呆。因祝妈正来挖笋修竿,便怔怔的走出来,一时灵魂失守,心无所知,随便坐在一块山石上入迷,不觉滴下泪来。直呆了五六顿饭工夫,千思万想,总不知如何是可。偶值雪雁从王夫人房中取了人参来,今后颠末,忽扭项瞥见桃花树下石上一人,手托着腮颊入迷,不是别人,倒是宝玉。雪雁迷惑道:“怪冷的,他一小我在这里何为么?春季凡有残疾的人都犯病,敢是他犯了呆病了?”一边想,一边便走过来,蹲下笑道:“你在这里何为么呢?”宝玉忽见了雪雁,便说道:“你又何为么来找我?你莫非不是女儿?她既防嫌,不准你们理我,你又来寻我,倘被人瞥见,岂不又生口舌?你快家去罢了。”雪雁听了,只当是他又受了黛玉的委曲,只得回至房中。
晚间,宝玉稍安,贾母、王夫人等方回房去。一夜还遣人来问讯几次。李奶母带领宋嬷嬷等几个年白叟用心看管,紫鹃、袭人、晴雯等日夜相伴。偶然宝玉睡去,必从梦中惊醒,不是哭了,说黛玉已去,便是有人来接。每一惊时,必得紫鹃安抚一番方罢。彼时贾母又命将祛邪守灵丹及开窍通神散百般上方秘制诸药,按方饮服。次日又服了王太医药,渐次好起来。宝玉心下明白,因恐紫鹃归去,故偶然或作佯狂之态。紫鹃自那日也实在悔怨,如本日夜辛苦,并没有怨意。袭人等皆心安神定,因向紫鹃笑道:“都是你闹的,还得你来治。也没见我们这白痴,听了风就是雨,今后如何好!”临时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