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出去,宝玉晓得答复,便先点头。春燕知意,便不再说一语,略站了一站,便回身出来,使眼色与芳官。芳官出来,春燕方悄悄的说与她蕊官之事,并与了她硝。宝玉并无与琮环可谈之语,因笑问芳官:“手里是甚么?”芳官便忙递与宝玉瞧,又说:“是擦春癣的蔷薇硝。”宝玉笑道:“难为她想获得。”贾环听了,便伸着头瞧了一瞧,又闻得一股暗香,便弯着腰向靴筒内取出一张纸来托着,笑说:“好哥哥,给我一半儿!”宝玉只得要与他。芳官心中因是蕊官之赠,不肯与别人,赶紧拦住,笑说道:“别动这个,我另拿些来。”宝玉会心,忙笑包上,说道:“快取来。”
贾环听了,不免又愧又急,又不敢去,只摔手说道:“你这么会说,你又不敢去。教唆了我去闹,他们倘或往学里告去,我捱了打,你敢自不疼呢?遭遭儿挑拨了我去,闹出事来,我捱了吵架,你普通也低了头。这会子又挑拨我和毛丫头们去闹!你不怕三姐姐?你敢去,我就服你!”只这一句话,便戳了她娘的肺,便喊说:“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再怕不成?这屋里更加有得说了。”一面说,一面拿了那包子,便飞也似的往园中去。彩云死劝不住,只得躲入别房。贾环便也躲出仪门,自去玩耍。
可巧宝玉往黛玉那边去了。芳官正与袭人等用饭,见赵姨娘来了,忙都起家笑让:“姨奶奶用饭,有甚么事这么忙?”赵姨娘也不答话,走上来,便将粉照着芳官脸上撒来,指着芳官骂道:“小淫妇!你是我银子钱买来学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我家里下三等主子也比你崇高些,你都会看人下菜碟儿!宝玉要给东西,你拦在头里,莫不是要了你的了?拿这个哄他,你只当他不认得呢!好不好,他们是手足,都是一样的主子,那里有你藐视他的!”
这里宝玉便叫春燕:“你跟了你妈去,到宝女人房里给莺儿几句好话听听,也不成白获咎了她。”春燕承诺了,和她妈出去。宝玉又隔窗说道:“不成当着宝女人说,细心反叫莺儿受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