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接了这个,自去收好,便从奁中去寻本身常使的。启奁看时,盒内已空,心中迷惑:“早间还剩了些,如何没了?”因问人时,都说不知。麝月便说:“这会子且忙着问这个!不过是这屋里人一时短了使了。你不管拿些甚么给他们,他们那里看得出来?快打发他们去了,我们好用饭。”芳官听了,便将些茉莉粉包了一包拿来。贾环见了,喜得就伸手来接。芳官便忙向炕上一掷。贾环只得向炕上拾了,揣在怀内,方作辞而去。
娘儿两个应了出来,一面走着,一面说闲话儿。春燕因向她娘道:“我平日劝你白叟家再不信,何必闹出败兴来才罢。”她娘笑道:“小蹄子,你走罢!鄙谚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现在晓得了。你又该来支问着我。”春燕笑道:“妈,你若循分守己在这屋里,悠长了,自有很多的好处。我且奉告你句话,宝玉常说:将来这屋里的人,不管家里外头的,一应我们这些人,他都要回太太全放出去,与本人父母自便呢。你只说这一件,可好不好?”她娘传闻,喜得忙问:“这话果然?”春燕道:“谁可扯这谎作做甚么?”婆子听了,便念佛不断。
话说袭人因问平儿,何事如许慌乱。平儿笑道:“都是世人想不到的,说来也好笑,等几日奉告你,现在没眉目呢,且也不得闲儿。”一语未了,只见李纨的丫环来了,说:“平姐姐可在这里?奶奶等你,你如何不去了?”平儿忙回身出来,口内笑说:“来了,来了。”袭人等笑道:“她奶奶病了,她又成了香饽饽了,都抢不到手。”平儿去了,不提。
这里宝玉便叫春燕:“你跟了你妈去,到宝女人房里给莺儿几句好话听听,也不成白获咎了她。”春燕承诺了,和她妈出去。宝玉又隔窗说道:“不成当着宝女人说,细心反叫莺儿受教诲。”
内里跟着赵姨娘来的一干的人闻声如此,心中各各称愿,都念佛说:“也有本日!”又有一干抱恨的老婆子,见打了芳官,也都称愿。
当下藕官、蕊官等正在一处作耍,湘云的大花面葵官,宝琴的豆官两个闻了此信,仓猝找着她两个说:“芳官被人欺负,我们也败兴,须得大师破着大闹一场,方争过气来。”四人终是小孩子心性,只顾她们情分上义愤,便不顾别的,一齐跑入怡红院中。豆官先便一头几近未曾将赵姨娘撞了一跌。那三个也便拥上来,放声大哭,手撕头撞,把个赵姨娘裹住。晴雯等一面笑,一面冒充去拉。急得袭人拉起这个,又跑了阿谁,口内只说:“你们要死,有勉强只好说,这没理的事如何使得!”赵姨娘反没了主张,只好漫骂。蕊官、藕官两个一边一个,抱住摆布手;葵官、豆官前背面顶住。四人只说:“你只打死我们四个就罢!”芳官直挺挺躺在地下,哭得死畴昔。
正没开交,谁知晴雯早遣春燕回了探春。当下尤氏、李纨、探春三人带着平儿与众媳妇走来,将四个喝住。问起原故,赵姨娘便气得瞪着眼,粗了筋,一五一十,说个不清。尤、李两个不答言,只喝禁她四人。探春便感喟说:“这是甚么大事,姨娘也太肯动气了!我正有一句话要请姨娘商讨,怪道丫头说不知在那里,本来在这里活力呢,快同我来。”尤氏、李氏都笑说:“姨娘请到厅上来,我们筹议。”
本来贾政不在家,且王夫人等又不在家,贾环连日也便装病逃学。现在得了硝,兴兴头头来找彩云。正值彩云和赵姨娘闲谈,贾环嘻嘻向彩云道:“我也得了一包好的,送你擦脸。你常说蔷薇硝擦癣,比外头的银硝强。你且看看,但是这个?”彩云翻开一看,‘嗤’的一声笑了,说道:“你是和谁要来的?”贾环便将方才之事说了。彩云笑道:“这是他们在哄你这乡老儿呢!这不是硝,这是茉莉粉。”贾环看了一看,公然比先的带些红色,闻闻也是喷香,因笑道:“这也是好的,硝、粉一样,留着擦罢,自是比外头买的高便好。”彩云只得收了。赵姨娘便说:“有好的给你?谁叫你要去了?怎怨他们耍你!依我,拿了去照脸摔给她去,趁着这会子撞尸的撞尸去了,挺床的挺床,吵一出子,大师别心净,也算是报仇。莫不是两个月以后,还找出这个碴儿来问你不成?便问你,你也有话说。宝玉是哥哥,不敢冲撞他罢了。莫非他屋里的猫儿狗儿也不敢去问问不成?”贾环传闻,便低了头。彩云忙说:“这又何必肇事!不管如何,忍耐些罢了。”赵姨娘道:“你快休管,反正与你无干。乘着抓住了理,骂她那些浪淫妇们一顿,也是好的。”又指贾环道:“呸!你这下贱没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