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命人请了贾琏到寺中来,贾珍劈面奉告了他尤老娘应允之事。贾琏自是喜出望外,又感激贾珍、贾蓉父子不尽。因而三人商讨着,令人看屋子,打金饰,给二姐置买嫁妆及新房中利用床帐等物。不过几日,早将诸事办好。已于宁荣街后二里远近小花枝巷内买定一所屋子,共二十余间。又买了两个小丫环。只是府里家人不敢擅动,外头买人又怕不知亲信,泄漏了风声,俄然想起家人鲍二来。当初因和他女人偷情,被凤姐打闹了一阵,害羞吊死了,贾琏给了二百银子,叫他另娶一个。那鲍二向来却就和厨子多浑虫的媳妇多女人有一手儿,厥后多浑虫酒痨死了,这多女人儿见鲍二手里安闲了,便嫁了鲍二。何况这多女人儿原也和贾琏好的,此时都搬出外头住着。贾琏一时想起来,便叫了他两口儿到新屋子里来,预备二姐过来时奉侍。那鲍二两口儿闻声这个巧宗儿,如何不来呢。又令人将张华父子叫来,逼勒着与尤老娘写退婚书。
只为同枝贪色欲,致教连理起戈矛。
只听得院内是贾蓉的声音说话。斯须出去,给他老娘、姨娘请了安,又向贾琏笑道:“才刚老爷还问叔叔呢,说是有甚么事情要使唤。原要令人到寺里去叫,我回老爷说,叔叔就来。老爷还叮咛我,路上遇着叔叔叫快去呢。”贾琏听了,忙要起家,又听贾蓉和他老娘说道:“那一次我和老太太说的,我父亲要给二姨说的姨爹,就和我这叔叔的面孔身量差未几儿。老太太说好不好?”一面说着,又悄悄的用手指着贾琏,和他二姨努嘴。二姐倒不美意义说甚么,只见三姐笑骂道:“坏透了的小猴儿崽子!没了你娘的说的了,等我撕他那嘴!”一面说着,便赶了过来。贾蓉早笑着跑了出去,贾琏也笑着辞了出来。走至厅上,又叮咛了家人们不成耍钱吃酒等话;又悄悄的央贾蓉,归去缓慢和他父亲说。一面便带了俞禄过来,将银子添足,交给他拿去。一面本身见他父亲,给贾母去存候,不提。
却说贾琏平日既闻尤氏姐妹之名,恨无缘得见。远因贾敬停灵在家,每日与二姐、三姐了解已熟,不由动了垂涎之意。况知与贾珍、贾蓉等素有聚鹿之诮,因此乘机各式挑逗,端倪传情。那三姐却只是淡淡相对,只要二姐也非常成心,但只是眼目浩繁,无从动手。贾琏又怕贾珍妒忌,不敢轻动,只好二民气领神会罢了。此时出殡今后,贾珍家下人少,除尤老娘带领二姐、三姐并几个粗使的丫环、老婆子在正室居住外,其他婢妾都随在寺中。内里仆妇,不过晚间巡更,白天看管流派,白日无事,亦不进内里去。以是贾琏便欲趁此动手,遂托相伴贾珍为名,亦在寺中留宿,又经常借着替贾珍摒挡家务,不时至宁府中来勾搭二姐。
却说张华之祖,原当皇粮庄头,厥后死去。至张华父亲时,仍充此役,因与尤老娘前夫相好,以是将张华与尤二姐指腹为婚。厥后不料遭了官司,式微了产业,弄得衣食不周,那里还娶得起媳妇呢。尤老娘又自那家嫁了出来。两家有十数年音信不通。今被贾府家人唤至,逼他与二姐退婚,心中虽不肯意,无法惊骇贾珍等势焰,不敢不依,只得写了一张退婚文约。尤老娘与银十数两银子,两家退罢亲,不提。
因而大师归坐后,叙了些闲话。贾琏说道:“大嫂子说,前日有一包银子交给亲家太太收起来了,本日因要还人,大哥令我来取。再也看看家里有事无事。”尤老娘听了,赶紧使二姐拿钥匙去取银子。这里贾琏又说道:“我也要给亲家太太请存候,瞧瞧二位mm。亲家太太脸面倒好,只是二位mm在我们家里受委曲。”尤老娘笑道:“我们都是嫡亲骨肉,说那里的话。在家里也是住着,在这里也是住着。不瞒二爷说,我们家里自从先夫归天,家计也实在艰巨了,全亏了这里姑爷帮忙。现在姑爷家里有了如许大事,我们不能别的着力,白看一看家另有甚么委曲了的呢。”正说着,二姐已取了银子来,交与尤老娘。尤老娘便递与贾琏。贾琏叫一个小丫头叫了一个老婆子来,叮咛她道:“你把这个交给俞禄,叫他拿过那边去等我。”老婆子承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