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平儿恐刘姥姥话多,搅烦了凤姐,便拉了刘姥姥说:“你提起太太来,你还没有畴昔呢。我出去叫人带了你去见见,也不枉来这一趟。”刘姥姥便要走。凤姐道:“忙甚么!你坐下,我问你,迩来的日子还过得么?”刘姥姥千恩万谢的说道:“我们若不仗着姑奶奶”,说着,指着青儿说:“她的老子娘都要饿死了。现在虽说是农户人苦,家里也挣了好几亩地,又打了一眼井,种些菜蔬生果,一年卖的钱也很多,尽够他们嚼吃的了。这两年姑奶奶还经常给些衣服布匹,在我们村里算过得的了。阿弥陀佛!前日她老子进城,闻声姑奶奶这里动了家,我就几近唬杀了。幸亏又有人说,不是这里,我才放心。厥后又闻声说这里老爷升了,我又喜好,就要来道贺,为的是满地的庄稼,来不得。昨日又传闻老太太没有了。我在地里打豆子,闻声了这话,唬得连豆子都拿不起来了,就在地里狠狠的哭了一大场。我和半子说:‘我也顾不得你们了,不管实话大话,我是要进城瞧瞧去的。’我女儿、半子也不是没知己的,闻声了也哭了一回子。今儿天没亮,就赶着我进城来了。我也不认得一小我,没有处所探听。一径来到后门,见是门神都糊了,我这一唬又不小。进了门找周嫂子,再找不着,撞见一个小女人,说周嫂子她得了不是了,撵了。我又等了好半天,遇见了熟人,才得出去。不打量姑奶奶也是那么病。”说着,又掉下泪来。平儿等焦急,也不等她说完,拉着就走,说:“你白叟家说了半天,口干了,我们喝碗茶去罢。”拉着刘姥姥到下房坐着,青儿在巧姐儿那边。刘姥姥道:“茶倒不要,好女人,叫人带了我去请太太的安,哭哭老太太去罢。”平儿道:“你不消忙,今儿也赶不出城的了。方才我是怕你说话不防头,招的我们奶奶哭,以是催你出来的。别考虑。”刘姥姥道:“阿弥陀佛,女人是你多心,我晓得。倒是奶奶的病如何好呢?”平儿道:“你瞧去毛病无毛病?”刘姥姥道:“说是罪恶,我瞧着不好。”
只见平儿同刘姥姥带了一个小女孩儿出去,说:“我们姑奶奶在那边?”平儿引到炕边,刘姥姥便说:“请姑奶奶安。”凤姐睁眼一看,不觉一阵悲伤,说:“姥姥,你好?如何这时候才来?你瞧你外孙女儿也长的这么大了。”刘姥姥看着凤姐骨瘦如柴,神情恍忽,内心也就悲惨起来,说:“我的奶奶,如何这几个月不见,就病到这个分儿!我胡涂的要死,如何不早来请姑奶奶的安!”便叫青儿给姑奶奶存候。青儿只是笑,凤姐看了,倒也非常喜好,便叫小红号召着。刘姥姥道:“我们屯乡里的人,不会病的,若一病了,就要求神许愿,从不晓得吃药的。我想姑奶奶的病不要撞着甚么了罢?”平儿听着那话不在理,便在背后里扯她。刘姥姥会心,便不言语。那边晓得这句话倒合了凤姐的意,扎挣着说:“姥姥,你是丰年纪的人,说的不错。你见过的赵姨娘也死了,你晓得么?”刘姥姥惊奇道:“阿弥陀佛!好端端一小我,如何就死了?我记得她也有一个小哥儿,这便如何样呢?”平儿道:“这怕甚么,他另有老爷、太太呢。”刘姥姥道:“女人,你那里晓得,不好死了是亲生的,隔了肚皮子是不顶用的。”这句话又招起凤姐的愁肠,呜哭泣咽的哭起来了。世人都来安慰。
到了第二天,也不言语,只装鬼脸,本身特长扯开衣服,暴露胸膛,好象有人剥她的模样。不幸赵姨娘虽说不出来,其痛苦之状,实在尴尬。正在危急,大夫来了,也不敢诊脉,只叮嘱:“办后事罢。”,说了,起家就走。那送大夫的家人再三央告,说:“请老爷看看脉,小的好回禀家主。”那大夫用手一摸,已无脉息。贾环听了,然后大哭起来。世人只顾贾环,谁摒挡赵姨娘。只要周姨娘内心痛苦,想到:“做偏房侧室的了局头,不过如此。况她另有儿子的,我将来死起来,还不知如何呢!”因而反哭的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