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着,只见宝玉来了,笑道:“云mm来了。前儿打发人接你去如何不来?”王夫人道:“这里老太太才说这一个,他又来提名道姓的了。”林黛玉道:“你哥哥得了好东西,等着你呢。”史湘云道:“甚么好东西?”宝玉笑道:“你信她呢!几日不见更加高了。”湘云笑道:“袭人姐姐好?”宝玉道:“多谢你挂念。”湘云道:“我给她带了好东西来了。”说着,拿脱手帕子来,挽着一个疙瘩。宝玉道:“甚么好的?你倒不如把前儿送来的那种绛纹石戒指儿带两个给她。”湘云笑道:“这是甚么?”说着便翻开。世人看时,公然就是前次送来的那绛纹戒指,一包四个。林黛玉笑道:“你们瞧瞧她这主张。前儿普通的打发人给我们送了来,你就把她的也带了来岂不费事?今儿巴巴的本身带了来,我当又是甚么别致东西,本来还是它。真真你是个胡涂人。”史湘云笑道:“你才胡涂呢!我把这理说出来,大师评一评谁胡涂。给你们送东西,就是使来的不消说话,拿出去一看,天然就知是送女人们的了;若带她们的东西,这须得我先奉告来人,这是哪一个丫头的,那是哪一个丫头的。那使来的人明白还好,再胡涂些,丫头的名字他也不记得,混闹胡说的,反连你们的东西都搅胡涂了。如果打发个女人来,平日晓得的还罢了,偏生前儿又打发小子来,可如何说丫头们的名字呢?反正我来给她们带来,岂不明净!”说着,把四个戒指放下,说道:“袭人姐姐一个,鸳鸯姐姐一个,金钏儿姐姐一个,平儿姐姐一个:这倒是四小我的,莫非小子们也记得这么明净?”世人听了都笑道:“公然明白。”宝玉笑道:“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让人。”林黛玉听了嘲笑道:“她不会说话,她的金麒麟也会说话。”一面说着便起家走了。幸而诸人都未曾闻声,只要薛宝钗抿嘴一笑。宝玉闻声了,倒本身悔怨又说错了话,忽见宝钗一笑,由不得也笑了。宝钗见宝玉笑了,忙起家走开,找了林黛玉去谈笑。
一时黛玉去后,就有人来讲“薛大爷请”,宝玉只得去了。本来是吃酒,不能推让,只得尽席而散。晚间返来,已带了几分酒,踉跄来至本身院内,只见院中早把乘凉枕榻设下,榻上有小我睡着。宝玉只当是袭人,一面在榻沿上坐下,一面推她,问道:“疼得好些了?”只见那人翻身起来讲:“何必来,又招我!”宝玉一看,本来不是袭人,倒是晴雯。宝玉将她一拉,拉在身边坐下,笑道:“你的性子更加惯娇了。夙起就是跌了扇子,也不过说了两句,你就说上那些话。你说我也罢了,袭人美意来劝,你又括上她,你本身想想,该不该?”晴雯道:“怪热的,拉拉扯扯何为么!叫人来瞥见像甚么!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宝玉笑道:“你既晓得不配,为甚么睡着呢?”晴雯没得说,嗤的又笑了,说:“你不来,使得;你来了,就不配了。起来,让我沐浴去。袭人、麝月都洗了澡,我叫了她们来。”宝玉笑道:“我才又吃了好些酒,还得洗一洗。你既没有洗,拿了水来,我们两个洗。”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沐浴,足有两三个时候,也不晓得何为么呢?我们也不好出来的。厥后洗完了,出来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如何洗的,叫人笑了几天。我也没那工夫清算,也不消同我洗去。今儿也风凉,那会子洗了可也不消再洗。我倒舀一盆水来,你洗洗脸十足头。才刚鸳鸯送了好些果子来,都湃在那水晶缸里呢,叫她们打发你吃。”宝玉笑道:“既这么着,你也不准洗去,只洗洗手来拿果子来吃罢。”晴雯笑道:“我镇静得很,连扇子还跌折了,那边还配打发吃果子!倘或再突破了盘子,更了不得了。”宝玉笑道:“你爱打就打,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如许,我爱那样,各自脾气分歧。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着玩,也能够使得,只是不成活力时拿它出气。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喜听那一声响,就用心的碎了也能够使得,只是别在活力时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扇子来我撕。我最喜好撕的。”宝玉听了,便笑着递与她。晴雯公然接过来,“嗤”的一声撕了两半,接着“嗤嗤”又听几声。宝玉在旁笑着说:“响的好,再撕响些!”正说着,只见麝月走过来笑道:“少作些孽罢!”宝玉赶上来,一把将她手里的扇子也夺了递与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作几半子,二人都大笑。麝月道:“这是如何说,拿我的东西高兴儿?”宝玉笑道:“翻开扇子匣子你拣去,甚么好东西!”麝月道:“既这么说,就把匣子搬了出来,让她极力的撕,岂不好?”宝玉笑道:“你就搬去。”麝月道:“我可不造这孽。她也没折了手,叫她本身搬去。”晴雯笑着,便倚在床上说道:“我也乏了,明儿再撕罢。”宝玉笑道:“前人云,‘令媛难买一笑’,几把扇子能值多少?”一面说着,一面叫袭人。袭人才换了衣服走出来,小丫头佳蕙过来拾去破扇,大师乘凉,不消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