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吃了早餐,那房已清算伏贴。他走出来,点上一炷香,摆上些果品,让丫头们都出去。他祝祷几句,写下一首词,依托对晴雯的记念,焚化了,肃立着,直到一炷香点尽,才开门出来,说是到内里散散心,直奔潇湘馆。紫鹃把他迎进屋,黛玉正抄佛经。待她放下笔,宝玉问:“mm这两天操琴了吗?”黛玉说:“这几天忙着抄经,没顾上弹。”宝玉说:“不弹也罢。琴虽是狷介东西,操琴太操心,mm身材单弱,不操这心也好。”黛玉抿着嘴笑,宝玉问:“克日作诗了没有?”黛玉说:“没作。”宝玉说:“还瞒我,你把诗搁进琴里,分外清脆。”黛玉问:“你如何听到了?”宝玉说:“我从四mm处出来,听到的。可惜我不知音。”黛玉说:“古来知音有几人?”宝玉顿觉莽撞,内心的话再也说不出一句,坐一会儿,讪讪地告别了。黛玉却迷惑,宝玉迩来发言如何半吞半吐,忽冷忽热,猜不透如何回事。
二人路过潇湘馆,闻声叮咚之声。妙玉问:“哪儿的琴声?”宝玉说:“林mm操琴呢!我们去看看。”妙玉说:“琴只要听的,哪有看的?”二人就坐在墙外山石上静听。只听调子清切,伴着低吟。每听一叠,妙玉都略加批评。到第三叠,连宝玉也觉过于哀痛。到了第四叠,妙玉讶然失容,说:“如何俄然改成变徵之声?过分了。”宝玉问:“过分了如何?”“不能耐久。”接着就听嘣的一声,弦断了。妙玉忙站起来,仓促走了。宝玉满腹疑团,没法破解。
惜春得知此事,暗想,如果我出了家,哪有邪魔缠绕?可惜我生在这类人家,不便削发。鸳鸯提着承担出去,说是老太太来岁八十一岁,是“暗九”,许下一场九日夜的功德,发愿写三千六百五十一部《金刚经》,还要配写《波罗密多心经》,更有功德。除了二奶奶忙,又识字未几,别人都分写。惜春承诺了,留下经籍和纸张。
夜间,妙玉正坐禅,忽听房上瓦响,怕有盗贼,出来一看,倒是两只猫儿叫春。她又想起宝玉的话来,不由耳热情跳,忙收敛心神,再去打坐,竟生出很多幻觉,一时有很多公子天孙要娶她,一时有媒婆扶她上车,一时又有强盗来抢她,吓得她大喊大呼。庵中人惊醒赶来,她已认不出人,直闹到天明才睡着了。女尼请大夫来看,换了几个也看不透病,厥后一名大夫看了,说是坐禅时分了心,走火入魔。妙玉吃了几剂降伏心火的药,垂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