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众长辈会合膝下,心中欢畅,多吃些东西,就觉心中饱胀。鸳鸯要奉告王夫人,贾母不让,说是饿一顿就好了。谁知上了年龄的人,怎与年青人比拟?两天没吃,也没见好,反觉头晕目炫,又添了咳嗽。贾政忙请医抓药,吃了三天,仍不见好。他就命贾琏探听好大夫。贾琏想起客岁给宝玉看病的毕知庵,派人去请,毕知庵却不知到那里教书去了,只好另请大夫。贾政虽各式为贾母请医治疗,但那病却日重一日。他晓得难以治愈,到衙门告了假,与王夫人日夜奉养。一天,陪嫁迎春的一个婆子赶来,对彩云说,迎春前天受一场气,哭了一夜,明天痰堵住了,孙家又不请大夫。王夫人忙叫她们去远些说,已被贾母闻声,问:“迎丫头要死了吗?”王夫人粉饰说:“不过有些病,她们大惊小怪的。”贾母让给她看病的大夫去给迎春看。王夫人让彩云陪婆子去见邢夫人,二人刚到那边,内里传进话来:“二姑奶奶死了。”邢夫人放声大哭,只好派贾琏去看。
贾政带男丁在内里跪下,邢夫人带女眷在内里跪下,一齐恸哭。内里家人早已安排好,当即行动,重重门上糊了白纸,搭起灵棚,竖起牌坊,高低人等立时换了丧服。贾政报了丁忧,礼部奏明天子,天子降旨,赐银一千两,由礼部主祭。众亲朋见天子仍隆恩荣府,都来奔丧。内里的事,由贾琏领着贾蓉顾问,内里的事虽有二位夫人,却只要凤姐儿一人支撑。凤姐儿本想凭她的手腕,定能把丧事办得风风景光。但前次在宁府,她大权在握,能够随便变更银钱,此次却分歧了,邢夫人掌着钱,她支不动,并且人手也少了很多,底子不敷用。邢夫人抱怨她办事不力,鸳鸯抱怨她没把老太太的事放在心上,办得不风景。鸳鸯还说:“如果钱不敷,把老太太留给我的东西折成银子用上,要不然我怎有脸见老太太呢?”凤姐儿虽感到鸳鸯的话古怪,却没往别处想,仅觉得鸳鸯要报老太太的恩,承诺下来,便来到内里。
按贾政的意义,贾母的丧事要办得既风景,又省俭,因是抄过家的,怕人说闲话。但每日来吊丧的不是王公大臣,就是王妃命妇,想省也省不下。内里弄得贾琏手足无措,内里把凤姐儿忙得不成开交,到了第三天,到处还是一团糟。凤姐儿见上了菜上不了饭,上了饭又上不了菜,一问,连碗盘都不敷数。她去找鸳鸯,鸳鸯说老太太的东西已分给二位夫人了。她晓得邢夫人的借不出来,就把王夫人的借出来,才勉强够用。再支令人,这个动了,阿谁站下,一问,倒是众丫头、媳妇没得好处,只好低三下四一一要求奴婢们给她些面子。鸳鸯只当银子已给了凤姐,就在灵前哭诉凤姐儿如何不肯为老太太经心。邢夫人闻声,不怪本身不发银子,也怪凤姐儿不消心。凤姐儿只好忍屈含泪,冒死支撑,想争回这口气,没有银子又怎能争得来?只要李纨看出凤姐儿的苦处,因王夫人不懂家务,又不敢说,只好叮咛本身的部下人,不管如何帮二奶奶一把,助她度过难关。好轻易熬到坐夜之日,来客更多,凤姐儿竭力支撑,瞻前不能顾后,邢夫人还派人来指责她躲安逸。她一口气接不上来,两眼一黑,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蹲坐下来。邢夫人得知,反说她装病。这一来,各处更是乱哄哄的。
早晨,宝玉推说沉闷,要单独睡在外间。宝钗知他的心机,让麝月、五儿在外间服侍。待宝钗、袭人睡下,宝玉悄悄祷告,林mm在天之灵有知,给他托个梦,他也好向她倾诉满腹悲思。睡到天明,竟没做一个梦,他叹了口气,说:“恰是‘悠悠存亡别经年,灵魂未曾来入梦’。”宝钗在里间说:“林mm若在时,听这话必然活力。”宝玉反讨个败兴。第二夜,他见五儿长得像晴雯,跟五儿说了半夜话,睡了下来,这一夜又是一无所获。宝钗叫过五儿,问二爷跟她说了些甚么。五儿也记不全,只学了甚么“枉担浮名”,又甚么“没打端庄主张”。宝钗怕他想邪了再犯病,到早晨便设法把他骗进房中,与袭人旁敲侧击,说得他不美意义,只好与宝钗同了床。结婚一年不足,二人始效鱼水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