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贵女尚且忍不住暗自歆羡,浅显百姓更是叫林家嫁女的十里红妆惊的群情了好久。抢先打头的御赐之物且不说,背面沉甸甸的黄花梨木箱足足有一百零一担。饶是荣府与林家之间另有段路程,前头御赐之物抬进荣府大门之时,最后一箱嫁奁也不过刚刚才抬出林府大门。
直到礼成送入洞房,贾琏陪着黛玉回了安插一新的喜房坐下,他才松开了二人一向交握的双手,在喜婆不重样的吉利话里拿起快意秤挑开了黛玉的盖头,对着难掩羞怯忐忑的老婆和顺的笑了笑。
这一回贾琏倒是未曾再假装听不见。他几不成见的点了下头,左手慎重的牵起喜绸的一端,然后便在喜婆长出了一口气的时候,又用右手握住了黛玉微微颤抖的手掌,一步步带着她迈过了门槛。
贾母及邢王二夫人都在外头号召客人,贾琏又明言不准人来闹洞房,这会儿喜房里便只要他们伉俪两个并各自使唤的下人,他便不急着同黛玉饮交杯酒。命丫环们把备下的热汤面端了上来,他亲身哄着黛玉吃了小半碗,又劝着她摘了凤冠换了家常发式,才在外头兴儿急的将近跪下的劝说声中依依不舍的出门去前头陪客吃酒,临走时还不忘殷殷叮咛黛玉快些换上家常衣裳,以免叫号衣累坏了,惹得一屋子丫环皆低了头吃吃地笑。
何大人是武将,言语惯常直来直去, 也没甚么避讳, 直接就大咧咧在信上写明要一座大的留着他和宗子一家回京时住,小的给季子何汣安结婚后住, 叫贾琏看在本身妹子面上用心挑。
黛玉心中如何作想不得而知,但林海该当是对贾琏的恬不知耻大为愤怒。他几今后休沐时再登门拜访就连林家的书房门都没出来,干站在院子里听了林海好一通痛心疾首的指桑骂槐,脸皮铜墙铁壁普通还是笑的殷勤。连林海沉着脸端茶送客,他都能再涎着脸请林海帮他转交几方精美的手帕子,还请林海千万保重身材,莫要气坏了。
有了赐婚圣旨及杨垣钦赐的各色快意九对并鸳鸯并蒂莲玉雕一座打底,背面皇后添的红玉观音像、几位妃嫔皇子送的贺仪比拟较而言便都不如何刺眼了,世家大族里议的也多是陛下的隆恩重宠,林家嫁女时的十里红妆反倒在他们料想当中。毕竟林家也是世袭的列侯,历代人丁希少,此次又是嫡长女嫁袭爵的伯爷,陪上金山银山也不希奇。
写完,贾琏又重新读了一回,到底又另取了松涛纸誊抄一遍,将情投意合四字写的铁画银钩、气吞江山,这才对劲搁笔,着人连同之前备下的布匹衣料一齐送去了林家。
贾琏哭笑不得之余也不含混, 命兴儿去将京里余暇待售的宅院都查了一遍, 挑过地角风水,重新列了张票据, 便一式两份,别离送去给何汣安和迎春过目, 叫他们两个自个儿挑。
贾琏对此嗤之以鼻,深觉何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男人汉大丈夫,一提俗务就跑的比兔子还快,毫无男儿血性,的确废弛将军府家声。不过事关迎春,他到底还是让人画了图纸来,又亲身出门瞧了一回,圈了两处院落,叫迎春遴选,还让兴儿媳妇传话,说是若迎春不肯选,他就坑何家一笔银钱,干脆四个宅院一起买了,留着赐与后生的儿孙住。
强压下让旺儿去同顺天府的书吏套个近乎以防万一的动机,贾琏心念一转便在开端又添了一句。“迎丫头同那何家少爷素不了解,委实陌生、不免羞怯,然你我情投意合,自与他二人大分歧也。”